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糙的揉擦自己的脖頸和臂膀,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對程冽說:“搞了一個小時,這么涼快的天也出了一身汗。等會我還得去趟城西,就昨晚去的那地方。下午人打電話來說發(fā)現(xiàn)昨晚送的盆栽不夠,嘿,還要兩百盆綠蘿和十盆發(fā)財樹,真是大公司,搞這么多綠植?!?/br> 廚房里油嗞嗞的響,程冽大約聽了個意思,他不自覺得扯著嗓門說:“那吃完飯我跟你去。” 程孟飛:“不用!我和老李他們幾個差不多已經(jīng)搬完了,等會我自己跑一趟城西就可以了。你要是不忙,去花圃那邊開上面包車,再運一些君子蘭和常青藤給小宋送去,順帶和她說一聲,我給她接了個生意,城西那家大公司開張需要花籃,名片我都問人要了,你把名片給她,讓她去和人聯(lián)系。” “宋姐那兒昨晚不是才送過嗎?” “她下午給我打電話說昨晚我們后腳剛走,就有人過來把店里的盆栽都要走了,聽說是附近有家酒店重新裝修開業(yè),還在她那里訂了花籃。小宋知道新開張的酒店盆栽要的多,就和我說多送點過去,做做我的生意,也讓她自己賺個中間差價。所以,我這不是也給她介紹點生意。年紀輕輕,又是殘疾人,創(chuàng)業(yè)不容易。” 面已經(jīng)熟了,程冽關(guān)了火,沒了噪音,程孟飛的聲音變得清晰嘹亮。 程冽邊盛面邊說:“我知道了,等會吃完飯我打電話和宋姐核對下數(shù)目,晚上給她送去?!?/br> 程孟飛從衛(wèi)生間出來時,熱氣騰騰的陽春面已經(jīng)上了桌。 他敲敲程揚的房門,說道:“小揚,出來吃飯了,看你哥煮了啥,太陽面!趕緊地!” 程揚這才有了反應(yīng),打開房門,一字不言,坐在桌前開始吃面。 程孟飛看著程揚笑了幾聲,“這小子,胃口倒是挺好,不錯。” 程冽抽了兩張紙,擦了擦程揚的額頭,不知道怎么回事,出了一腦門的汗。 程孟飛的視線就此轉(zhuǎn)到程冽身上,大口灌了幾口面后問道:“今天去當家教了?怎么樣?那小孩聽話嗎?” 程冽腦海里浮現(xiàn)出許知顏姣好的容顏,他笑笑說:“挺聽話的。” “幾歲?。恳郧俺煽冊趺礃??對了,那地方離家遠不遠???” “就在宋姐新搬去的花店店面對面,就那個小區(qū)。是個女孩,和我一樣大,挺聰明的?!?/br> 程孟飛驚訝道:“這么巧?那地可不近,坐公車得好一會吧。和你一樣大?那就是要上高三?成績好還補課,也是,越聰明的孩子越愛學(xué)習(xí)。不過阿冽,不是爸想嘲笑你,你可別被人反問倒了,哈哈哈?!?/br> 程冽揚了下眉,“您還是管好自己吧,別再把腰閃了?!?/br> 幾個月前程孟飛接到個其他城市的苗木大單子,樂了半天,幫著裝貨的時候就把腰閃了,休息了老久才重新去經(jīng)營花圃。 那陣子也不是寒暑假,程冽一邊要接程揚上下學(xué)一邊要顧著自己的學(xué)業(yè),還要照看花圃的情況。 程孟飛平日里的活都壓到了他身上,程孟飛可以休息,花圃的樹苗花苗休息不起,時時刻刻需要人工打理,之前講好的單子也都需要執(zhí)行,程冽只恨自己沒有三頭六臂。 程孟飛做花卉苗木這生意有二十來年了,打程冽記事起他就看著程孟飛弄花弄草,守著花鳥市場的店過日子。 那時候其實這行不怎么賺錢,經(jīng)濟水平?jīng)]現(xiàn)在好,大家都忙著攢錢養(yǎng)家,愿意花閑錢擺弄花草的人是少數(shù)。 程冽十一歲的時候母親陳瑞因公殉職,三十出頭的年紀就走了,留下兩個兒子給程孟飛。 程揚的病在兩歲多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是高功能自閉癥。自閉癥要在早期干預(yù)治療才有效果,但這不是一筆輕松的費用,并且這不是可治愈的疾病。 程孟飛很頭疼,又受不得看兒子一輩子就這么毀了,心一橫,用了所有積蓄包了二十畝地用來培育苗,自己做批發(fā)生意。 那幾年人們的生活已經(jīng)有了很明顯的改善,愿意掏錢買樂的人越來越多,這活計勉強能過日子。 前幾年程孟飛又多包了十畝地,沒想到碰上天災(zāi),發(fā)了大水,把二十萬老本賠的干干凈凈。 剛折騰好,打算重新起步,冬天的時候溫室鍋爐的煙囪燒透了,火星落到蓋在大棚上的草簾子,一把火又燒的干干凈凈。 借的錢還沒還清,又賠了本。 程孟飛就和15歲的程冽吃著泡面數(shù)錢,數(shù)欠別人的錢,前前后后加起來差不多六十萬,其中十萬是問別人借來給程揚看病的錢。 賠本沒事,欠錢也沒事,就怕沒辦法,供不起程揚看病。 但那時候程孟飛沒嘆氣也沒挫敗,反倒笑了,拍拍程冽的肩膀說:“老子養(yǎng)你們真是費心費力,讀書給老子用點心聽到?jīng)]?你是祖國的希望,是老子的搖錢樹,阿冽,你不整個清華北大對得起你老爸水里淹火里燒的嗎?” 一路走來幾經(jīng)坎坷,也把程孟飛的性子打磨的越發(fā)隨性樂觀,吃過苦,所以不管大生意小生意,程孟飛都接,跑前跑后,樂此不疲,因為誰知道哪天又碰上什么禍事,錢都是緊緊巴巴賺出來的。 程孟飛回憶起那茬,倒覺得是挺逗的一事,他說:“不就閃個腰嗎,都幾十歲人了,腰板太硬朗的話醫(yī)院靠什么吃飯,我這叫給社會做貢獻,促進經(jīng)濟發(fā)展?!?/br> “得,隨您。”程冽鼻翼間溢出聲笑。 程孟飛三兩下吃完面,隨意的抹了抹嘴巴,也沒空和程冽扯嘴皮子了,他站起身,把要給花店老板娘的名片放在桌上,說:“我先走了,有事打我電話,我去完城西后就回來,要趕著在九點前給人送到,走了走了?!?/br> 程冽:“雨天路滑,當心點。” 程孟飛擺擺手,消失在門口。 …… 程冽洗完碗筷后,從家里的電話本上找到花店老板娘的手機號,對著數(shù)字撥了過去,電話很快被接通。 程冽說:“我是程孟飛的兒子,我爸讓我給您再送一些君子蘭和常青藤盆栽過來,請問具體是多少?” 老板娘報著數(shù)目,程冽在空白紙上記下花卉盆栽和對應(yīng)的數(shù),掛斷電話之前他重新核對了一遍。 外頭似沒有再下雨的征兆了,但程冽還是關(guān)上了家里的窗戶,包括程揚房間的那扇。 程揚還在寫圓周率,程冽把臺燈打開,又給他倒了杯水在邊上。 即使程揚不會回應(yīng),但他還是說:“程揚,我出去一趟,大概兩個多小時后回來?!?/br> 程冽走之前,沒有關(guān)家里客廳的燈,甚至把程孟飛和自己房間的燈都打開了,整個房子燈火通明,因為程揚怕黑。 程冽騎上樓道里的自行車先去了花圃,騎車過去就十來分鐘。 這老城區(qū)和郊區(qū)也就一線之隔。 三十畝的花圃地黑夜下一眼望不盡,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