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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底,發(fā)出“叮”的清脆響聲。任致鑫怔了一下,回過神來,卻想不起方才自己的神思飄到了哪里。拇指指尖還在一跳一跳的疼,食指小心翼翼的摩挲著粗拉拉的膠布,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起,心里就蓄滿了煩亂。從一睜眼看到他像做夢一樣站在床邊?從他說了那句到現(xiàn)在還愛著?從他接到那個鑫鑫的電話丟下東西就走?推開面前的空碗,任致鑫像發(fā)泄一樣踢了一腳對面的餐椅。他從來都不否認(rèn)自己對張楠的感情一直都在,可是這種被人左右心情的感覺,很不爽。離婚協(xié)議書早就生效了,白字黑字寫得清楚,現(xiàn)在又來說什么只有愛情不足以綁住兩個人。簡直就是胡攪蠻纏,胡扯八道!把自己的狼狽混亂都看在眼里了,指不定偷偷怎么得意來著,當(dāng)著自己的面又?jǐn)[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給誰看?虛偽,做作!客廳墻上的掛鐘發(fā)出咔噠的走針聲,不緊不慢,一下一下,不會快也不會慢,不趕急也不休息,每一步都是計劃好的精度,卻也讓人無奈的刻板。生活,是不可能這樣精密計算出來的。思慮的再嚴(yán)謹(jǐn),計劃的再周密,也都還是有可能被突如其來的事情打得措手不及。“呼...”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任致鑫抬起雙手,把整張臉埋進(jìn)去。手背貼上冰涼的桌面,頭腦卻依舊無法鎮(zhèn)靜下來。不該是這樣的...他應(yīng)該看到的,是自己離了他也依然過得怡然自得,舒服自在。不,應(yīng)該是過得更好,沒了他的管束,自己自由自在的享受生活。料理生活輕松隨意,根本沒有疲憊勞累的模樣,一個人比兩個人的生活更有品質(zhì)。怎么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呢...雜亂無序的房間處處顯露出自己單身生活混亂,像是在給他提供笑料一樣,所有的一切都不加遮掩的擺在他面前,任他嘲笑。就好像在告訴他,“看吧,這就是離了張楠的任致鑫,洗衣做飯全不會,切水果把手指當(dāng)果rou,煮粥煮到差點把房子燒了。來看吧,來笑話吧!他離了你什么都不行!”為什么會成這樣!任致鑫懊惱,煩躁,卻同時從心底升起濃重的無力感。因為這就是他現(xiàn)在的生活狀態(tài),不是么...就算是躲過了所有人,可是騙得了自己么?離了大宅,離了張楠,他任致鑫確確實實是這樣對料理生活一竅不通的人。就算他刻意回避,事實也仍舊是事實。“混蛋混蛋混蛋!”那個把自己捧到天上又摔到地下的人,那個明明應(yīng)該嘲笑卻蹙著眉裝出一副心疼模樣的人,那個前一秒還說從來都不曾不愛過下一秒就對著手機溫柔的叫別人“鑫鑫”的男人,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任致鑫猛然抬起頭,一腳蹬翻對面曾屬于那個混蛋的餐椅。窗外的雨似乎下得大了,噼噼啪啪的打著窗玻璃。寧靜的雨夜總是這樣,讓安靜的人更安靜,讓心煩的人更心煩。煩躁的抓了抓頭發(fā),卻不小心碰到拇指的傷口,一陣鉆心的疼。擰著眉低聲罵了一句,任致鑫從桌邊站起來。明天要出外景,任致鑫站在穿衣鏡前比劃著手里的兩套西服套裝。新聞主播可不是坐在演播室里做做直播,在錄音棚里念念配音稿就可以的,每個季度做出鏡記者的次數(shù)和采訪節(jié)目質(zhì)量都要算在績效考核里面。幸虧是省級電視臺,到外地采訪的次數(shù)倒也不多。換上一套煙灰色西裝,任致鑫對著落地穿衣鏡整了整衣襟。左看右看,總覺得肚子鼓得明顯。深吸一口氣收腹,又扯了扯西服外套,任致鑫的眉頭還是解不開。平時坐在臺面后邊,除了上半身都遮住了,可這是出外景,站在鏡頭前,攝像取景的時候再稍不注意,這蠢樣子就一覽無余了。把灰色西裝脫下來,任致鑫又換了一件麻灰色毛料西服。其實進(jìn)入孕期四月,任致鑫并沒有很顯懷,像伍醫(yī)生說的那樣,頭胎孕夫往往是在五六月之后才會明顯感覺到腹部有撐脹的感覺??墒侨沃脉慰粗R子里的自己,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就是覺得小腹處的西服被撐起了明顯的弧度,皮帶扣都松了三個孔了!吸氣,收腹,再換上最遮身材的藏藍(lán)色西裝,任致鑫勉強覺得這個形象可以上電視而不被人看出什么。這才是四個月,那下季度,下下季度的指標(biāo)呢?想到這個,任致鑫就一陣頭疼。走一步算一步吧!------------------------------------------------------------------------------冬季的F大,花壇道旁只余枝葉凋敝的植物,只有蒼郁高大的松柏在校園里佇立,但這里從來不缺少欣欣向榮的朝氣。在這樣寒冷的季節(jié)里,你也總能見到或結(jié)伴而行,或騎車駛過的青年學(xué)生,他們笑著說著從你身旁走過,帶著青春特有的氣息。但今天這個日子,似乎有些特別。校園里穿行的人群不再僅有年輕人,來來往往的車輛也多了不少。整個校園都像是盛裝打扮過的,套句官方用語,可以說是,“張燈結(jié)彩,紅旗飄揚,處處洋溢著節(jié)日的氣氛”。這所培育了無數(shù)人才的名校終于迎來了她的第一百歲生日。黑色的別克車隨著車流從東三校門駛?cè)?,副駕駛的車窗緩緩降下來,車內(nèi)人把手探了出來。“嘿,好久沒回來,北三北四宿舍還是老樣子?。〔恢婪酱髬鹗遣皇沁€那么喜歡聽京戲。”“方阿姨不干啦,她閨女生兒子,回家給看孩子去了?!?/br>“是么?這下那幫小子們可有福了,那時候就是方阿姨值班的時候不敢在外面玩兒太晚。”“聽說換了個更兇的!不過,方焱,你什么時候因為怕寢管而不犯事兒過?還不是該玩兒照玩兒?”駕駛座上的周維鵬瞥了一眼斜斜倚在皮質(zhì)座椅上的方炎,“方老師,你敢不敢好好坐正?你這坐沒坐相的,怎么為人師表的?”“切,該休息的時候就是要徹底放松!勞逸結(jié)合,對吧,張楠?”“一會兒碰見你學(xué)生,你最好也能這么輕松隨意的解釋!”撇撇嘴,方焱還是坐正身子,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