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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設(shè)下的,自然是正宗懸云山陣法,他自己未曾教過小徒弟,卻不知他的大弟子早就將這些陣法都教過,如何設(shè)下,如何破解,如何反陣。 因此鳳如青叫不開門,聽不見施子真的聲音,又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同施子真要她喝的那個味道一模一樣。 鳳如青心中焦灼,怕施子真有什么意外,便快速解開了重重結(jié)界。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一輩子也忘不掉的一幕,每每回想起來,都會后脊發(fā)麻,四肢不聽使喚的一幕。 石門推開,施子真正將溫養(yǎng)了一年多的雙姻草,自內(nèi)府撕裂而出,施子真滿手滿身的鮮血,被扔在地上的溯月劍劍靈正在發(fā)出孩童般泣血的哭聲。 鳳如青瞬間僵在門口,雙目赤紅地盯著施子真,施子真扯出了雙姻草,抬著沾著血的手將其以陣法束縛在靈力當中,看也沒看鳳如青一眼,惱怒至極地低吼,“滾出去!” 他抬手,爆裂的靈力朝著鳳如青轟過來,鳳如青不閃不避,被砸在身后石壁之上,滾落在地。 看上去氣勢攝人,實則靈力并未傷及她分毫,鳳如青從地上爬起來,便見施子真在腰間纏上布巾,合攏衣袍,面容冰寒刺骨,眉宇間卻滿是脆弱與疲憊。 他真的生氣了,鳳如青能夠感覺到,她該識時務(wù)地退出去,可鳳如青卻站起來,一步步朝著施子真走過去。 “要你滾出去!”施子真衣袍還沁著血,面色蒼白,聲音卻裹著無限靈壓,鳳如青被壓得直接跪在地上,卻半步也沒有退。 施子真是真的惱怒,他如何也沒想過會被撞見這種場景,還是被他的小弟子。 可他此刻真的沒半點多余的力氣,必須盡快將雙姻草,放入他早設(shè)好的聚靈陣中,否則離開了內(nèi)府溫養(yǎng)的雙姻草會快速枯萎。 鳳如青跪在施子真不遠處看著他,她眼中赤紅,卻并不想流淚,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要把這一幕一眼一眼的刻在心上,刻在骨子里一般。 眼淚會遮蓋她的視線,她不肯哭。 她的心情甚至是平靜的,卻又如同裹著一層什么東西,還沒能通過她的眼睛,傳到她的心脈,因此她冷靜得不像話。 她一輩子沒有見過施子真如此狼狽的模樣,無論是記憶中,是石妖的幻境中,還是于風(fēng)雪口述的另一個荒謬的人生當中,施子真都該是高高在上纖塵不染的。 她到現(xiàn)在都記得她初次以臟兮兮的血手扒住他的雪色靴履,求這個仙人救她性命。 可如今他身下的袍子,他純白的靴履上浸透了鮮血,鮮紅刺目,讓鳳如青的眼睛越來越紅。 溯月劍還在哭,棲息其中的劍靈無法接受傷害了主人的事實,可這般的狼狽臟污,施子真卻不曾施個清潔術(shù)為自己整理,而是連看她趕她都不再做,雙手結(jié)印,引著懸浮在半空的雙姻草朝著室內(nèi)的聚靈陣走去。 每一步,地上便留下了一個暗色的血污印子,鳳如青視線落在這腳印之上,心臟像是被拘魂索層層束縛勒緊。 施子真將雙姻草送入聚靈陣,整個人便脫力地向后傾倒,其實不至于此,若不是前兩天取了太多的心頭血,他真的不至于此。 可如今,他雙膝一軟朝著地上倒下去的時候,施子真眼中甚至是茫然的,一切都在他的預(yù)料之中,只是他至少該有力氣清理自己,能夠躺在石床之上…… 不過他失去知覺之前,沒有倒在冰冷的地面,而是落入了柔軟的懷抱。 施子真來不及想什么,便失去了意識。 能夠讓一位登入極境的修士全無意識地昏死過去,可見這一年多,溫養(yǎng)雙姻草,耗費了他多少的精氣與靈力,鳳如青并不知這件事帶來的危險不止如此,還有可能折去仙骨,自此修為盡廢。 她只知道抱住施子真冰涼濕膩鮮血浸染的身體之時,她膝蓋一軟,也跟著跪坐在地,伸手試圖再去扶施子真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無聲地發(fā)抖。 她伸手,試圖把他濕貼在臉上的頭發(fā)撥開,可她手抖得太厲害了,也太臟了,滿是在他身上沾染的血,鳳如青使勁在自己的身上蹭了蹭,卻根本蹭不干凈。 她呼吸劇烈,耳畔嗡鳴,想要開口叫一聲“師尊”,卻一開口,毫無預(yù)兆地哭出了聲。 石室之內(nèi)設(shè)下了隔音的禁制,外面聽不到里面的聲音,鳳如青的哭嚎和溯月劍的哭聲交錯在一起,令人聞之悲痛入骨。 只不過施子真全無意識,什么也不知道,千年來不曾入眠之人,昏沉地沉在夢境當中,對外界全無感知。 鳳如青并沒有哭很久,她很快將施子真抱起,以鬼氣籠罩住他,直接抱著他去了后山的靈泉,徑直抱著施子真跳了下去。 她體質(zhì)特殊,雖為鬼王,無法去吸取靈力,卻也不至于被靈力所傷,這靈泉她泡著和普通的水沒有兩樣。 而施子真不同,他靈力枯竭,內(nèi)府經(jīng)脈撕裂多處,進入靈泉之中,哪怕還沒有意識,經(jīng)年修煉的身體也自發(fā)的開始吸取靈力。 血色在他周身彌漫四散,迅速被靈泉瓦解,鳳如青托抱著他,令他不至于沉進去,雙手環(huán)在他身后,還在小幅度地顫抖著。 她此刻心中沒有山崩地裂般的激烈情緒,只是絲絲縷縷的牽扯著什么,隨著施子真的每一次呼吸,拉扯著她全身都疼。 她抱著他這么泡了不知道多久,鳳如青手終于不抖了,才敢將他拖抱到池邊向后仰躺下,而后堪稱鎮(zhèn)定地伸手解開了他已經(jīng)血色全無的衣衫,沒有去看他的胸膛,而是視線直直落在他以布巾纏繞的腹部。 那里已經(jīng)沒有了圓潤碩大的婦人模樣,恢復(fù)了與他身量相當?shù)膭攀荩P如青垂頭,一層層拆開了裹著他腹部的布巾,泛著紅的,看上去已經(jīng)愈合許多的猙獰疤痕,映入眼中。 鳳如青盯著那處傷疤,靈流在緩緩地順著傷處鉆入,每隔一段時間,便看上去好一些。 可即便這里真的好了,完全的恢復(fù)從前的模樣,鳳如青也永遠忘不了施子真怎么親手刨開,上面的傷口又是如何的狹長猙獰。 她將布巾又一層層地圍好,將施子真的衣衫也系好,蹲在池中一錯不錯地看著他。 施子真當天夜里就醒過來了,醒來的時候是在他石室的石床之上,他躺在提前備好的被子上,睜開眼正要坐起身,卻一下沒有起來,他的腰腹之上,箍著一雙手臂。 施子真驚愕地轉(zhuǎn)頭一看,看到鳳如青沉靜的睡著的眉眼,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口氣。 他躺在枕頭上,沒有馬上起身,雖然醒了,感覺到傷處也恢復(fù)了,可身上還是力氣不濟,境界也隱隱有不穩(wěn)的趨勢。 他料到境界必然后退,卻沒想到竟然還好,靈氣補充很及時。他看向睡在他身側(cè)的鳳如青,不需細想,也知道定然是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