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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臣得了榮王的消息,特來稟報?!?/br> 元啟帝面色一沉:“逆子何在?” “臣要說的就是這個......秋山的刺客,或許不是青州派來的?!?/br> 元啟帝一愣:“你說什么?” “臣查過刺客的身份,雖說身上的牌子確實是青州的,可人卻不是?!闭f著遞上來那方刻著圖騰的身份銘記,又掏出一張白絹,上面因著另一個奇怪的圖騰:“這是那兩個刺客身上的刺青紋案?!?/br> 身份銘記上刻著的是一只扭化的雄鷹,雄鷹是榮王私印的樣式,所以皇帝才會一眼就看出來和衛(wèi)瑜鷹有關(guān),而那白絹上的紋案卻明顯不同,扭化得都快看不出來那是一條生著翅膀的長蟲,同一個門客是不會帶兩種象征的,有背主之嫌,除非,假冒。 白絹被攤開在地,上頭的圖案明晃晃擱在眼前,元啟帝看著,臉色被殿里明明滅滅的燭火映得神色不明。 “而且......那兩個殺手,是塔南的人?!?/br> 塔南的人,紋著鳴蛇圖案,帶著蒼鷹牌子,有意思,當(dāng)真有意思。 “樓煩?”元啟帝冷哼:“彈丸之地,螻蟻敢與象爭?” 良久,老皇帝又開口:“此事,還有誰知?” 衛(wèi)瑜鹔俯身:“只有臣知曉?!?/br> “你替朕去辦件事?!痹獑⒌鄯€(wěn)了穩(wěn)身子,長出了一口氣,目光放在寢殿雕龍刻鳳的橫梁上:“去年馬無懼檢舉淮陰侯私囤家兵,去查清楚。” 能得御史檢舉就不會是空xue來風(fēng),淮陰侯是皇后周氏的娘家,馬無懼則是淑妃的母家,一整年都未去做的事,現(xiàn)在忽然提起來,皇帝的意思就是要打壓太子,扶持十皇子了。 “陛下......”衛(wèi)瑜鹔有些猶豫。元啟帝淡淡地說:“若他懂,太子自然還是他坐,若是還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朕的兒子雖少,也不差他一個。” “只怕會引得朝堂動蕩。” “那就讓朕看看,朕的兒子,究竟翅膀硬成什么樣了。”元啟帝的指頭敲在龍椅上:“若是沒點本事,即使坐上這把椅子也會被掀翻下來?!?/br> “朝堂上那些個老狐貍,個個兒以為猜朕的心思猜得很準(zhǔn),押寶也押得很及時,可是不到最后登基那一日,誰都不知道哪個才是最后的勝者?!痹獑⒌垡庥兴福饰欢?,看了朝堂上下太多浮浮沉沉,最后把目光放在衛(wèi)瑜鹔身上:“瑜鹔,你說是不是?” 衛(wèi)瑜鹔垂首:“陛下英明?!?/br> “讓你的父王別躲著煉丹了,手下的兵馬cao練起來,樓煩那小小彈丸之地雖說貧瘠,但我南朝衛(wèi)氏從不嫌國土太遼闊?!?/br> 齊王不問世事多年,一直躲在不知道哪個深山老林的道觀里修仙煉丹,齊王府中衛(wèi)瑜鹔當(dāng)家不是一天兩天了,皇帝多年來也從不提讓齊王回朝,特意這么一提,衛(wèi)瑜鹔心下一驚,拱手稱是:“是,臣馬上去辦?!?/br> 夜色太深了,衛(wèi)瑜鹔叩拜告退,元啟帝輕輕頷首讓他退下,寢殿的門被掩上,空蕩蕩的大殿又剩下他一人。他很老了,近年做什么都覺得力不從心,李有福等人在外頭守著夜,春日將盡,眼看著夏天要來了,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若不是日日看的奏折上都書寫著年號,乏味的生活令他都快忘記了斗轉(zhuǎn)星移。 蓋好錦被,元啟帝闔上眼,指頭擱在繡得十分精細(xì)的五爪金龍上輕輕摩挲,想將五爪的金龍披上身,哪個是那么容易的? 不知怎地想起了好多,好多往事,年幼時的戲言,年輕時的較量,最后他登基那一日,有人跪在九龍玉階下,一身血污,卻笑著說:“皇弟,這一役你贏了,可誰知五十年后為兄會不會投身轉(zhuǎn)世再來取你性命?世事無常,你可得好好保重多活幾年!” 話音落,人頭落。 夜沉如水,龍榻上,年老的帝王沉沉入睡。 不知今夜他能否夢見故人。 第八十一章 日子又進(jìn)了五月,天氣愈發(fā)熱了,年年到了這個時節(jié)悶熱又潮濕,即使整個長春宮都在禁足中,採綠也把鳳陽殿里所有衣裳用具該洗的該曬的都翻了出來拾掇干凈,流云和流光眼看年底就要放出宮嫁人了,她們走后就是採綠幾個‘當(dāng)家’,事情自然要面面俱到地做。 “採綠姑姑?!鄙砗笥腥藛舅?,採綠手里還抱著裝衣裳的錦盒,回頭一看,是顯生。 說來這姐倆也是命苦,隱生沒了后,原本活潑開朗的顯生就變得愈發(fā)沉默寡言,她跟在鳳陽殿里的繡嬤嬤手下干活,聽說是個能干的,只是不知是不是隱生那事的緣故,和誰處得都不深入。 “那日殿下送來的圖樣嬤嬤們已經(jīng)繡了小樣出來,煩請姑姑帶去給殿下罷。” 採綠暗暗嘆了口氣:“嬤嬤既叫你拿來,自然就是要你在殿下跟前多多露臉的意思,你又為何推給了我。” 顯生垂頭:“奴婢怎么敢去殿下跟前惹她生氣?!?/br> 說來長春宮的這場禍根源也在隱生,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在鳳陽殿當(dāng)了幾個月的差,生怕主子因為這事將怒于她,沒成想過去幾個月了都風(fēng)平浪靜,連底下的宮人都不曾為難,讓她暗暗慶幸的同時也不禁惴惴。 “走罷,你與我一起去?!?/br> 說罷自己走在跟前,顯生低頭看著手里精致的繡片,咬咬牙跟上了。 寢殿中,衛(wèi)珉鷴剛剛起身不久,正在梳頭,攬白為她別上一只玉蟬掩鬢,又看一看她今日的妝容,笑著說:“殿下,好了?!?/br> 三公主衛(wèi)珉鸝賜婚給了新科狀元,今日正是司空家派人納征的日子——即使是皇家婚事也免不了三書六禮之俗,賢妃膝下只有三公主一個養(yǎng)女,自然是想辦得熱熱鬧鬧的。 衛(wèi)珉鷴指頭輕輕點了點那只雕工十分了得的玉蟬,這還是北堂曜前些日子托抱青送進(jìn)來的,說來他也許久不來了,不知近日都在忙什么。 “殿下?!睊窬G進(jìn)門,手中捧著衣裳盒子:“衣裳給您取來了?!?/br> 她背后卻還跟著個怯生生的身影,攬白將篦子和妝匣收起來,“這不是顯生嘛?” “奴婢顯生,叩見、叩見殿下。” 採綠見她不說話,趕忙道:“奴婢在路上碰見了顯生,她說給繡房的嬤嬤送小樣來......” 衛(wèi)珉鷴支愣著一個下巴,點點頭:“攬白?!?/br> 攬白自上前去取了,顯生惶惶就要退下,衛(wèi)珉鷴出聲:“隱生那事說來還是本宮對不住你姐倆,她人要對付的是本宮,隱生不過被作了個筏子罷了?!?/br> 顯生登時眼眶一紅,跪在地上磕頭:“奴婢不敢,是隱生、隱生沒有福分,伺候不了殿下了......” “流云流光放出去后,便將顯生提一提吧?!彼愿赖溃t剛好送來早膳,她福了福身子:“是,奴婢曉得的?!?/br> 這只是五月二十這一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