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了三次話，而我進(jìn)門前使喚柜坊伙計給你泡了兩回茶，曉得了么？”

    南宮孝寬：“......”

    這小少爺脾氣真大......倒霉孩子，倒霉孩子！真是......

    “是你家主子求逍遙樓辦事的，又不是我求匯通銀號辦事！”

    烏時清冷哼一聲：“說得我們沒給錢似的，你倒把一千兩給我吐出來啊！”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南宮孝寬不說話了，低頭喝茶，心說這破茶到底有什么好喝的，還要這么貴？買這個茶的當(dāng)真怕不是個傻子吧？烏時清看他又囫圇吞棗的樣子心下鄙夷，真是粗俗不堪，毫無品味。

    “不過......你知道這烏木牌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宮孝寬喝著忽然很認(rèn)真地問。

    烏時清上下打量他，斟酌著說：“不知道，只說是周秉貴賄賂羅恒的東西。”

    南宮孝寬點點頭，喝完那盞子金瓜貢茶，往桌上一頓：“爺先走了，明日上公堂別怕，反正你也沒犯事。”

    烏時清：“......您好滾不送。”

    “嘁，小毛孩?！蹦蠈m孝寬將烏木牌子收進(jìn)懷里，提著大刀走了。

    等他走了許久，手下有伙計給他也端上來一盞金瓜貢茶，此時已經(jīng)是傍晚了，落日余暉透過窗欞斜斜打進(jìn)來，投在他潔白如玉的側(cè)臉上，他端著手里的茶，直到guntang的茶盞溫度漸漸落下來，骨瓷的杯蓋輕磕在杯沿，聲音清脆空靈，襯著他幽幽的聲音，更顯得悠長，他說：“去回了那位主子，沒令他生疑心?！?/br>
    那小伙計佝僂的身姿微微一躬身，慢慢退出去了。

    南宮孝寬喝過的茶盞還擺在案上左手邊，早涼透了，杯托下流出來一小灘茶水，是他將茶杯放下時灑出來的，被陽光照著，在墻上投射出粼粼的光。

    *

    周秉貴說是日夜兼程，跑死了七八匹馬，終于在第三天傍晚到了鶴州城，而派人去郢州取記錄的衙役還沒回來，所以又拖了一日，待到初五那日大清早，鶴州漕運衙門又升起了堂，主審的還是申有為，不同的是旁聽的人除了四皇子和鶴州諸臣，還多了個齊王世子——衛(wèi)瑜鹔。

    “鹔小王爺?！鄙暧袨楹退蛘泻簦l(wèi)瑜鹔是個冷面的，又是將領(lǐng)，身上都是肅殺之氣，冷著一張臉往衛(wèi)瑜鳴下首一坐，弄得衛(wèi)瑜鳴都有些不自在：“堂兄怎么來了......”

    “陛下吩咐臣過來看上一看，聽上一聽?！?/br>
    四皇子說起來還有些害怕這個堂兄，他們兩個年紀(jì)差得大，衛(wèi)瑜鳴懂事的時候衛(wèi)瑜鹔已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殺敵了，所以自小也不甚親近，這么大尊佛擺在身邊，他今天很是難得的安靜。

    很快就問到了在匯通銀號存銀的人，烏時清將賬目呈堂，申有為匆匆一瞥上頭的名字，下意識看了一眼衛(wèi)瑜鳴，結(jié)果和衛(wèi)瑜鹔看了個對眼，一時有些尷尬。

    “周大人，這匯通銀號的賬目上寫的存銀人是周山，周山姓周，周大人可認(rèn)識？”

    “周山是臣的管家?！敝鼙F是個正派的樣子，一身鹽鐵使的官服穿得一絲不茍，那周山很快被傳了上來：“小人周山，叩見諸位主子，叩見各位大人?！?/br>
    “周山，這匯通銀號的存銀是你存的？”

    “不是小人，大人，我家老爺十年俸祿都沒有這么多錢，小人哪來一萬兩銀子去存銀號呢?！?/br>
    底下衙役又報：“回大人，上京回來的信兒稱此銀確是周山存的，存的時候還給掌柜看了身份憑引?！?/br>
    身份憑引是南朝朝廷頒布的一種常見憑引，除非是流民或者實在太偏遠(yuǎn)的山民，否則每個人都有，周山常在鹽鐵使手下行走，自然是有的。

    “回大人，小人的身份憑引一年多前就丟了，府里好多人都知道，哪里能給掌柜看呢?！?/br>
    申有為心下一動，手里拿著那烏木牌子，“你說你的身份文憑一年前就丟了，可還記得什么時候丟的？”

    周山仔細(xì)一回憶：“大抵是三月，元啟十七年三月丟的?！?/br>
    申有為問：“你確定？”

    周山篤定地說：“小人確定，記得是個能踏春的日子。”

    申有為將驚堂木一怕：“大膽周山，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大人！小人說得句句實話，身份憑引當(dāng)真是三月就丟了，哪里能四月還拿去存、存銀啊，那匯通銀號的人定是在污蔑小人，冤枉我家大人！”

    周秉貴摸了摸下巴的小羊胡子，點點頭：“申大人，明鑒啊。”

    “大膽周山！本官何時說過你是四月去存的銀？烏掌柜也沒說過吧，你從哪得知羅恒手里這塊牌子是四月存的銀子？”申有為大喝一聲。

    周山一愣，磕磕巴巴地說：“小人昨日進(jìn)城后、聽、聽人說的......”

    “再有，你的身份憑引既然元啟十七年三月就丟了，周大人每年五月到十一月會在江州坐衙，你一個管家，沒有身份憑引怎么跟著你家大人坐官船？怎么跟你家大人去江州？！而且這憑引丟了一年多之久，為何不去官府補辦？”

    “這、這、小人.......”

    衛(wèi)瑜鹔睜開眼睛，向周山投去了冷冰冰一眼，周山跪在原地，只覺得渾身一顫，慌亂間和衛(wèi)瑜鹔對視了一眼，嚇得趕緊移開眼睛，心里只覺得這小王爺未免太嚇人了！

    申有為把驚堂木狠狠一拍：“你還不從實招來??？”

    “小人當(dāng)真沒有！小人是冤枉的！老爺，老爺，小人真是冤枉的，小人沒有！”周山慌亂地抱住周秉貴的腿，：“老爺救救小人吧！救救小人吧！”

    這話喊叫得，堂上所有人心里都有計較。

    申有為剛要說話，衛(wèi)瑜鹔忽然站起身，這衛(wèi)瑜鹔一身月白素色圓領(lǐng)袍，一雙同色錦靴，一步一步踏下臺階，站在周山和周秉貴面前，俯視著周山，周山抱著周秉貴的腿，看見一雙月白色織錦官靴停在面前，上頭用金線繡了層層疊疊的云紋“小人、小人……”

    有一種人就是天生貴氣得讓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衛(wèi)瑜鹔就是這種人，其實他生得并不兇神惡煞，可能是多年沙場戰(zhàn)馬磨礪，身上只剩下肅殺氣息。

    “本王不愛聽廢話?！?/br>
    “小王爺、小人沒有啊！小人是冤枉的、冤枉……”

    “錚！”的一聲，他從腰上玉帶抽出一把軟劍，那軟劍像一條銀白色的蛇忽然從他腰間竄出，在周秉貴和周山眼前甩過，最后橫在周山鼻子前！

    “啊！”

    第三十八章

    “啊！”

    周秉貴也被他嚇得一跳：“小王爺！”

    “說。”他的聲音分明很平淡,可周山渾身還是感到一陣冰冷，齊王世子在皇帝面前行走不是一天兩天了，此次又是奉命過來“聽一聽”、“看一看”，他是個武將,眼里揉不得沙子,萬一當(dāng)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