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的笑里，夾雜著很復(fù)雜的情緒，婁筱沒有看懂，也沒有深究。在婁雋需要的時候，胥甘表示了會去病房看婁雋，這對婁筱來說，就夠了。

婁筱并沒有在樓梯間里等胥甘，她回了病房，對婁雋說了胥甘剛才在吸煙，已知道他醒了，就扔了煙去買綠箭了，一會兒過來。

距她的話結(jié)束還沒有三分鐘，嚼著綠箭的胥甘就精神抖擻的進(jìn)了病房，笑著和婁雋打招呼?！靶蚜耍扛杏X怎么樣？有沒有哪里難受？”他裝的好像渾不在意，眼里褪不去的紅血絲還是出賣了他的焦慮和緊張，驗(yàn)證了婁筱的描述。

婁母和婁父一臉又感動又滿意的看著他，婁母站起身來，主動把最靠近婁雋的位子讓給他。

他還沒來得及推辭，就被胥爺爺一巴掌招呼在腦袋上，斥道：“跑哪兒去了半天不見人影？有你這么當(dāng)主治醫(yī)師的嗎？病人醒了自己卻跑的無影無蹤？還不趕快滾過去看看？”

婁父婁母護(hù)著勸胥爺爺，“照顧了小雋一晚上，胥甘肯定也累了，放松放松是應(yīng)該的，您不要怪他?！辈幻魉缘膴涠逡灿X得胥甘已經(jīng)做的很好，不應(yīng)該被胥爺爺教訓(xùn)，跟著勸，“是啊，胥叔，您對胥甘太嚴(yán)格了。累了休息放松一下是應(yīng)該的，緊張了一晚上，醫(yī)生也要有個緩口氣的時間啊?！?/br>
胥甘不說話，順著胥爺爺?shù)牧Φ雷綂潆h身邊，抓住婁雋的手腕把脈。

“還疼嗎？”胥甘心不在焉的診著脈問婁雋。

“不疼了，好多了?！眾潆h答，一如既往的溫文微笑。

“胃里呢？還惡心嗎？”

“不會了?！?/br>
“燒也退了。”

“嗯。”

“你今天還不能吃飯，胃里難受了要說?！?/br>
“嗯?！?/br>
“那你休息吧?！瘪愀适栈厥?，完全靜不下心來診脈，坐了這一會兒，一無所獲。一抬頭掃視四周，就看見胥爺爺嫌棄的瞥視。胥甘低頭裝樣子的換胥甘的另外一只手切脈，閉著眼不再說話，從婁雋的角度看倒真像是一個老學(xué)究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收回手，說：“病情已經(jīng)穩(wěn)定了，明天再做個Ｂ超檢查一下，確定病情得到有效控制，再住院治療一星期，應(yīng)該就能出院了?！闭f完站起身來，對婁二叔眨眨眼，悄悄指了指門外，徑自出去了。婁二叔站了一會兒，伙同胥爺爺也一起走了出去。

回廊的一頭，胥甘正站在窗邊等待。見倆人走過來，說話直奔主題。“小雋的闌尾炎，有手術(shù)指征，因?yàn)樗纳眢w情況比較特殊，我采取了非手術(shù)治療。治療過后，闌尾不一定能恢復(fù)正常?！?/br>
“這一點(diǎn)，上午我和大哥去找院長的時候，院長也說了?！眾涠鍑@道，“但是，手術(shù)對于小雋的身體傷害恐怕要超出他的身體承受范圍，目前也只能先想法消除闌尾炎癥。手術(shù)的事，等等小雋身體條件允許的時候，再做打算吧?！?/br>
胥爺爺沉思了一會兒，說：“等表征好了，出院在家修養(yǎng)的時候，讓小雋去我那里住吧。我給他開些方子，配合著讓胥甘給他做些針灸推拿，應(yīng)該會有些效果?！?/br>
婁二叔思考了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這樣也好，我回頭和我哥嫂說說?！?/br>
當(dāng)天傍晚，婁閬陪著婁筱去租住的地方交還了鑰匙帶回了行李，婁二叔和婁父趕回了臨市，胥爺爺和胥菱也回去了，剩下婁母和婁二嬸兩個長輩和婁閬婁筱四個陪著照顧婁雋，胥甘被安排去專職負(fù)責(zé)婁雋的治療事宜。

在不給婁雋身體造成額外負(fù)擔(dān)的前提下，胥甘在用藥時，對所用藥物種類的篩選和藥劑計(jì)量的控制，都特別的慎重。藥效相對而言比較溫和，收效也會比較慢，索性婁家人習(xí)慣了婁雋病去極慢的狀態(tài)，倒也沒有催促過。

言笑間，陪著婁雋又住了四天，病征消除，恢復(fù)飲食，才嚴(yán)肅的批準(zhǔn)婁雋下床走動。

許是在床上躺的久了，婁雋剛下床的時候走路晃蕩，四個婁家人外加胥甘小心的圍在他的前后左右，亦步亦趨的跟著。婁雋沒有表現(xiàn)出不耐煩，也沒有勸阻推辭，只是一開始走的很慢，一步三歇，但每一步都很穩(wěn)，走了有二三十步，已經(jīng)與平常無異。

五個人跟了一會兒，婁母和婁二嬸被婁筱借故拉走了。大約婁母已經(jīng)與婁筱合計(jì)過了，走的時候只有婁二嬸一臉的不明所以。

圍著病房樓走了一圈，胥甘見婁雋出了汗，牽著婁雋坐在一邊的涼椅上休息。

頭頂有樹枝擋著，斑駁的陽光落在婁雋身上，照著他病后初愈的臉，膚色少了病黃亮了許多。胥甘脫掉臨時的白大褂，披在婁雋身上?！坝酗L(fēng)?！?/br>
婁雋并不推辭，整了整身上的褂子，閉著眼睛，問：“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再等三天吧?！?/br>
“我想明天就出院?！?/br>
胥甘看著他，他始終不睜眼，臉上帶著微笑，大概是感受到了胥甘的目光，微微偏過頭來?！奥犝f，胥爺爺提議，讓我出院以后去你家修養(yǎng)？”

“是?！?/br>
“你想我去住嗎？”

胥甘愣住，看他的目光更深。

婁雋卻笑著，接著說：“說起來，我這次的主治醫(yī)師是你。壓力大嗎？”

胥甘不吭聲，只是直直的盯著婁雋的側(cè)臉。

“去了你家，你還得接著費(fèi)心，幫我調(diào)理身體，控制病情，對嗎？”婁雋忽然睜開眼看過來，“也許，我還需要做一個小手術(shù)。怎么樣？你有信心嗎？”

言辭間輕巧的像朋友間隨意的談笑，胥甘卻覺得備受壓力，額角滲出些汗來。胥甘緊了緊嗓子，蠕動嘴唇，沒有說出話來。

壓力很大，沒有信心，從確診了這病起，整日整夜的擔(dān)驚受怕，一不小心就會想到承擔(dān)不了的結(jié)果上去。這些，胥甘都不敢說出來。

婁雋等了一會兒，神色不變的閉上眼睛轉(zhuǎn)回頭去?！懊魈欤衔缡c(diǎn)，麻煩你幫我辦好出院手續(xù)。還有我媽和二嬸、小筱也麻煩你了?！闭f完，他站起身來，往回走。

胥甘心里一緊，不好的預(yù)感在身體里迅速發(fā)酵，結(jié)為實(shí)質(zhì)真切的疼。手微抬，張著嘴，身體保持在從椅子上起來一半的姿勢，僵在原地。

婁雋走出兩米遠(yuǎn)，又站住了，回過頭來，笑臉不變?！敖裉?，我們好好想想，我去不去。明天早上，我們交換答案。”說罷，自顧自的走。

胥甘站直，像個身體不協(xié)調(diào)的癡呆病人，姿勢怪異亦步亦趨的跟在婁雋后面。他說不清此刻的感受，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平靜，走近婁雋，緊緊地貼著。

婁雋走的不舒服，加快步子拉出些微的距離，觸動胥甘的神經(jīng)。

胥甘倏然動作，一把拉住婁雋，緊緊抱住，頭埋在婁雋的頸間?！拔蚁肽闳ノ壹?，住在我身邊。我沒有一點(diǎn)信心，我照顧不了你周全，我滿腦子都是如果我救不回你，我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