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富二代，也未發(fā)出半句怨言。

當眾人隨著警察越過被特例打開的景區(qū)鐵門，頭頂又是陣電閃雷鳴，驚得不遠處蹲新聞的女記者一陣慌張慘叫。

——

人生是由命運決定的嗎？

這個問題恐怕我們都曾思索過，堅強如沈牧也不例外。

在這個雨夜過后的漫長時間里，他曾無數(shù)次地去想像：如果那一晚沒有選擇出隊，如果是別人找到落難的秦深……如果時間長河中的任何一粒微塵挪動了位置，那么自己又會過著怎樣的生活呢？

然而虛無的假設沒有意義，新的答案實難想象。

很久之后的某日，當沈牧無意看到宮崎吾郎在動畫片中的臺詞，終于被一句話描繪出真實的心情。

“盡管命運跟我們開了玩笑，盡管現(xiàn)實無法改變，我擁抱這命運，接受這現(xiàn)實，并且喜歡你?！?/br>
是啊，其實千般百般的不好，只要事關他，也就沒什么不好。

——

殘酷的暴雨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跡象，搜救任務從晚上十點持續(xù)到深夜兩點，因著山路泥濘、信號模糊而越發(fā)困難。

沈牧帶著兩個大學生走得氣喘吁吁，竟還有一個踩到坑洞崴了腳，他們停步頂著暴雨包扎固定，只感覺濕涼的水不停地往脖子里橫灌，簡直狼狽到不行。

“沈哥，咱們撤吧，我走不了了?！笔軅猩谘肋肿斓卣f道。

沈牧沉思片刻，當機立斷：“這往西一公里就有出口，路還算平坦，你倆互相纏著到路邊呼叫老李開車來接，我再下去瞧瞧。”

“不行，絕對不能單獨行動，這可是你平常天天教訓的??！”那男生拒絕。

沈牧安慰：“大家花掉四個小時，也該把這山繞遍了，三個人一個沒找到，實在是叫我不放心，沒準孩子們就在附近等著呢，別發(fā)愁，天亮前我不往危險的溝壑去。”

“孩子個屁啊，都是成年人，這么會作大死！”受傷男生吸著冷氣站起來，妥協(xié)道：“那好，沈哥你悠著點?！?/br>
由于十分喜歡徒步旅行，沈牧再艱苦的地方都去過，應對各種問題的經(jīng)歷充足，這也是叫隊員們無比信任的原因之一。

等他目送著兩個年輕人遠去，才握緊指南針繼續(xù)朝既定的方向邁開步子。

狂風襲來，豆大的雨珠從樹葉縫隙里紛紛墜落，讓原本就恐怖的深夜更像能夠吞噬靈魂的黑洞。

——

又是分秒如年的半個小時。

沈牧走到處有些險陡的山坡，實在有些精疲力盡，忍不住靠著土壁喝了幾口功能飲料，潤潤已經(jīng)喊到快啞掉的嗓子。

未想此刻忽傳來隱約呼喚，是年輕的男聲。

“有人嗎？！”

“哥！林恩??！”

沈牧立即直起身子，尋聲找去：“喂！你在哪？！”

密集的雨點滂沱而下。

素未謀面的兩個人靠著如此微弱的聯(lián)系，不肯放棄，最后終于確定了彼此的位置。

沈牧打開巨大的探照燈，終于使得黑黝黝的山坡亮起希望的光芒，他俯身看到五六米之下的山洼處半躺著個高挑的年輕男生，立刻依照規(guī)矩露出個美麗而振奮的笑容：“別害怕，我是綠洲救援隊的志愿者，肯定會把你帶回到親人身邊的?！?/br>
男生全身衣服都是純粹黑色，掩藏得整個人似乎快要消失了，但他還是同樣輕笑：“用不著安慰我?！?/br>
沈牧聽那聲音帶著絲絲顫抖，追問道：“受傷了嗎，哪里痛？”

“嗯，腿?！蹦猩卮?。

“等我！”沈牧急著拿出登山鎖，手腳麻利地固定好，而后便如只矯健的豹子般爬躍了下去，落地后半分半秒都沒耽誤，伸手按住男生的長腿：“叫我看看?！?/br>
話畢他猛地扯下礙事的帽子，將礙事的劉海全撩到頭上，而后便拿刀割開他的牛仔褲下部。

男生幾乎泡在爛泥里，卻并不為自己緊張，反而調侃道：“你們救援隊都是帥哥嗎？”

沈牧疑惑側頭，終于借著燈光看清他的眉眼，頓時覺得這個年輕人實在不該去稱贊任何對象的外貌，因為他自己就屬于長安觀花、臨風如樹的稀有美少年。

可惜此刻并不是講閑話的時候。

只見男生結實的小腿上赫然兩個深洞牙印，顯然是被毒蛇咬了。

繃帶扎腿，先抑制血液過快循環(huán)，這是沈牧能想到的第一件事。

由于怕男生慌張，他邊忙碌還邊閑聊：“你怎么會在這里？另外兩個人呢？”

“不知道，明明睡著前我還躺在帳篷里?！蹦猩卮穑骸耙苍S哥哥和準嫂子早就想扔了我吧，本來也跟他們不熟。”

“你叫秦深？”沈牧又露齒而笑：“會夢游??？”

話畢他忽然俯身，用力吸允住那恐怖的牙洞，反復吐了幾次臟血，然后摸出包里備著的高錳酸鉀溶液仔細沖洗。

秦深愣愣地瞧著沈牧的流暢動作，忽然道：“謝謝?！?/br>
“等救你出去再謝也不遲。”沈牧用力拍了拍沒信號的對講機，然后嘆息：“我懷疑這蛇毒性厲害，還是別亂動的好，不然我倒可以背你出去?！?/br>
太年輕的秦深顯然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稍微挪了個不太難受的位置，追問道：“我會死嗎？”

“少廢話，給?！鼻厣钸f給他飲料和餅干。

秦深接到手里，又問：“你的名字是什么？”

“沈陽的沈，牧羊的牧。”沈牧抬頭望向頭頂似是永遠不會停下的大雨，半晌之后才又鼓搗起不怎么靈光的對講機來。

——

天無絕人之路。

雖然在出事后吃了半宿的苦，但秦深還沒有熬到天亮，就被救援隊的年輕人用擔架抬出了山。

敞著門的救護車早就等得焦急，瞬間就把他吞了進去。

失力氣的秦深發(fā)起高燒，在迷糊中被打了血清，待到車子晃悠起來，才啞著聲音問：“沈牧……你還在嗎……”

男護士在旁邊換了個二郎腿的方向：“人家又回山里找你哥去了，救援隊太不容易?！?/br>
秦深閉上眼睛：“還沒找著啊……”

護士哼了聲，忍不住道：“雨季不準進山，你們是真不知道嗎？上個月剛死過人。”

秦深喃喃回答：“知道，鬧不過他們?！?/br>
眼瞅著這男生也才十八歲，護士沒有再咄咄逼人，只是嘆息道：“幸好你被送過來的及時，被蛇咬可不是開玩笑的?！?/br>
”抱歉。“秦深疲倦到大腦都發(fā)木了，說話時雖動著嘴唇，卻不清楚自己在說什么鬼：”沈牧會來看我吧……我媽呢……”

“管好你自己?！弊o士無語地側開頭，完全不打算多理睬這種害百八十個人陪著熬夜的禍害，轉而就盯著滴滴答答的輸液瓶子發(fā)起了呆。

第4章探病

經(jīng)過醫(yī)院反復化驗，確認咬傷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