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從窗戶外灑到了他的面前。

一小棵仙人掌依舊在桌前凝視著他，那個時常擺弄著植物的身影卻消失了。

好像從來只是個夜晚才會出現(xiàn)的幻影，然后在陽光升起的時候就會化成一股青煙。

基爾夫越過窗戶向外望去，已經(jīng)有許多蜂窩飛艇在交通線上飛來飛去，工作人員們也陸續(xù)走進(jìn)了直梯，大樓下那個賣早餐蛋糕的攤位前也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街道被陽光照亮了，那些腐朽的陰暗如同重獲了新生般浮現(xiàn)出了抽綠的嫩芽，靜悄悄地綻放出了迷人的芬芳。

新的一天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艾瑪這種報復(fù)社會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雖然還沒有完結(jié)，不過想看開放式結(jié)局的就可以合上書頁嘍。

☆、chapter42

八年后。

某扇門內(nèi)傳來了令人面紅耳赤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維納端著托盤，在外面不耐煩地敲門：“再不出來吃早餐，我就把它們通通倒進(jìn)小胖的肚子！”

“嘎吱——”

門開了。

一個有著蓬松卷發(fā)的頭顱小心翼翼地從門里探出了半個，修面紅耳赤地從屋里挪了出來，他的衣服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膚青紫密布。在接收到了維納不懷好意的目光之后，他開始把目光慌亂地投-射-在各個角落，就是不去直視維納的眼睛。

“喲，真是干柴烈火，燒起來就沒法撲滅啊。”

維納把手臂交疊在胸前，下顎高高地?fù)P了起來。

他似乎更高了一些，但身體卻更加清瘦，修剪整齊的頭發(fā)軟軟搭在頸邊，頭頂?shù)膸赘裘珶o論用摩絲打理過多少次，都不依不饒地迎風(fēng)直立，如一面旗幟般歡快地舞動著身軀。

修將門從背后關(guān)上了，然后踏前一步，就要伸手去觸摸維納的后頸。

“你做什么？”

維納條件反射般地向后-退了半步，臉色也微微紅了起來，不過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卻是很難辨認(rèn)出來。

“抑制劑不能再用了，你的身體已經(jīng)無法承受這種激素紊亂和失調(diào)所造成的傷害了”，修完全沒有因為被拒絕而感到沮喪，他反而更加前進(jìn)了幾步：“不用我說你也應(yīng)該知道，再這么下去，等不到奧蘭多回來，你就會虛弱至死了?！?/br>
“所以呢？”，維納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我要丟掉藏在枕頭下的黃瓜們，然后去大街上隨便找個alpha，跪在地上求他上我么？”

修左右為難地低下了頭：“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根本不用跪在地上求他們上你，你只要就這么走出去，然后去科森維特大街上繞一圈，就會有成群結(jié)隊的alpha哭著喊著地?fù)渖蟻怼ぁぁぁぁぁぁ?/br>
“我真高興你也學(xué)會了開玩笑，我親愛的修”，維納輕佻地湊上前來，對著對方的睫毛吹了口氣：“與其擔(dān)心我，倒不如擔(dān)心一下你自己吧。你是不是太久沒曬太陽了？我怎么覺得你一年比一年白呢？”

修尷尬地撇過了頭，然后就見全身上下不著一物的諾頓從他們頭頂躍了出來，然后如同撿飛盤的小狗一般蹦跳地跑遠(yuǎn)了。

“······”

“······”

“而且，這家伙的性格令人更加捉摸不透了”，維納撫了撫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型，最后來了個總結(jié)陳詞：“若是他清醒過來之后想起了當(dāng)年的事情，然后找你報復(fù)，你該怎么辦？”

“我欠他很多，所以無論他對我做些什么，我都不會反抗?！?/br>
“還真是把自己打包好了送到別人餐盤上的乖孩子啊”，維納恨鐵不成鋼地嘆道：“要學(xué)會反抗，知不知道？”

“說到這個，我要帶諾頓去找古斯塔一趟，他和他家的beta似乎出了什么問題，想讓我去幫忙調(diào)解一下?！?/br>
“快去快去”，維納忙不迭地擺手，似乎根本不想再讓修出現(xiàn)在自己的世界里：“你們一個個都成了情感專家，我哪敢阻止你們。當(dāng)年中將和伴侶舉行的婚禮真是我這一生中見過的最雞飛狗跳的喜事，沒有之一。我甚至都想不出什么惡作劇來給他們錦上添花了。”

“我們不是偷偷溜進(jìn)去的么？”修毫不猶豫地揭穿了對方。

維納惱羞成怒地再次擺手，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只是沒走幾步就被修給喊住了，修似乎囁嚅著想說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開口：“我給你準(zhǔn)備了一份生日禮物，就在奧蘭多的實驗室里。我知道你每年都在過奧蘭多的生日，所以我······”

“所以你覺得你和那個諾頓去度蜜月，然后留我一個獨守空房很不人道？”維納的一排白牙又-露-出了尖：“今年又是什么？扳手、蝴蝶觸須還是頭骨模型？”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br>
修別扭地說道，然后走到一邊將諾頓呼喚了回來，諾頓在一邊蹦來蹦去地尋覓著蘑菇，不過在聽到修的呼喚之后，他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蹭到了修的身邊。兩人一前一后地坐上蜂窩飛艇，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說走就走，喜新厭舊的速度還真夠快啊。”

在他們離開的一瞬間，那個努力維持著的微笑便松懈了下來。

維納把那張名為歡欣的面具從臉上扯了下來，他再次恢復(fù)成了面無表情，微凹的眼眶下盤踞著兩團(tuán)墨黑色的陰影。

這些年來修一直陪伴著孤獨的自己，日復(fù)一日的在實驗室里為奧蘭多的義體付出努力······無論從哪種角度來講，他對自己都是仁至義盡了。

不能再把對方拴在這里。

這種仿佛能綿延到時光盡頭的孤獨與寂寞，本來就應(yīng)該只屬于他而已。

這些落了灰的儀器，不復(fù)光潔的泳池和已經(jīng)長滿了綠毛的池水，那些拆散了零件的健身器材和化成了清水、最后溶解在土地里的輕雪，本來就應(yīng)該在他塵封的大腦里涂抹出斑駁的痕跡，然后那些回憶應(yīng)當(dāng)化成利刃，在夜深人靜的夜里一遍遍剖開他的腦干，將那個強(qiáng)自鎮(zhèn)定冷然的自己抽離出來，一遍遍碾碎在參差不齊的夢境里。

思念總是會在不經(jīng)意的時候冒-出來，如同油星從鍋里濺-出躍到了眼睛里，即使一遍遍用奔騰著的冷水刷洗，那些溶解了咸腥的液體還是會刺激著虹膜，讓那些難以啟齒的酸澀從心底里泛出來，在舌苔上暈染出酸苦的痕跡。

維納搖搖頭，把那些不愿想起的東西從腦海中剔除，然后通通打包起來扔進(jìn)了隱藏的文件夾里。

他帶著菜譜走進(jìn)了廚房。

他把盧木枝橫放在菜板上，然后揮動著刀片手起刀落，每段都是正正好好的二點五六厘米。

“你這樣做出來的東西，和家用機(jī)器人相比有什么區(qū)別啊混蛋？”

帶著調(diào)笑的聲線在靜謐的空間里起伏不定，如同彈跳著的球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