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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把煙熄滅。他深吸了兩口氣,將兩塊小蛋糕塞到自己的枕頭套里。想了想又抽出了兩張,隨身揣進(jìn)口袋。他繞過兩條街,在一家士多店買了一把彈huang刀。這把彈huang刀并不大,本來他是想買一把水guo刀的,但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彈huang刀能出刀更快。雖然冷叔每天都會來自己的酒吧巡視,但身邊到底跟著其他兄弟?;鹋谀芸拷涫宓臋C(jī)會并不多,而他必須在有限的時huang刀要切下一邊手,太慢了。他回想著金爺給自己的數(shù)額,再回想著金爺那滿是皺紋的臉上的表情。最終打大膽地猜測——金爺是要他要干掉冷叔。是的,這確實(shí)是金爺最想要的,也是最簡單快捷的。他之所以找火炮,是因?yàn)榛鹋诰褪峭鈦韼偷娜?。即便被人抓住砍死,那也和他金爺沒有一點(diǎn)關(guān)系——這是外來幫之間的矛盾,而外來幫內(nèi)部總是有很多矛盾。金爺不會收他的,火炮終于遲遲地想通了。冷叔不聽話,所以要把冷叔搞掉,扶一個聽話的人上來。那個人不是冷叔身邊的親信,不是那些和冷叔走得近的幫派,不是猴子,也更不可能是其他的小弟。金爺要一個干凈的人,那個人涉世未深,易于控制,還沒有形成屬于自己的勢力,卻又因外來客的身份而能被外來幫的弟兄接受。比如火炮。火炮聽說過安家費(fèi)的講法,只是那一刻他根本沒覺得自己在收安家費(fèi)。他甚至沒有意識到這么做的危險(xiǎn)性,沒有意識到除了要防止被砍死,還要防止風(fēng)聲走漏,防止被警車?yán)?。防止還沒得風(fēng)光就坐進(jìn)牢里,在里頭再因?yàn)楦鞣N各樣的原因銷聲匿跡。初生牛犢不怕虎,火炮便是那一個。他是十足幸運(yùn)的,所以他沒有經(jīng)歷上述的任何一項(xiàng)災(zāi)難??伤质遣恍业?,因?yàn)樽越裉焱砩现螅砩媳阌肋h(yuǎn)地烙上了洗不凈的污點(diǎn)。☆、36冷叔有一個習(xí)慣,他會在快要散場的時候去酒吧后面的衛(wèi)生間。酒吧有兩個門,一個是正門,一個就是通向后面小巷子的側(cè)門。但凡遇到?jīng)]打招呼的查牌,所有帶貨或玩高了的都會往后面撤,撤到那間寬敞的衛(wèi)生間里,等到查牌的人走了,再回到酒吧內(nèi)。所以衛(wèi)生間很大,還有很多的小隔間。這里不僅僅是臨時收容的地方,還是一些人喜歡辦事的場所。每一次快要散場了,冷叔就會去里面走一圈??纯从袥]有不省人事的落在里面,或者有沒有一兩個過量的死在里頭。他帶去的手下不會很多,有情況就幫他把人拖出來,沒情況,冷叔就會放一泡水,心滿意足地回家。那是冷叔身邊手下最少的時候,也是火炮唯一的行動機(jī)會。可即便如此,火炮也要對付隨同冷叔一同進(jìn)來的人。人數(shù)不多,三到五個。火炮覺得自己跑得脫,至少能從小巷的另一頭出去。而等到大部隊(duì)的人反應(yīng)過來,他也已經(jīng)找到地方藏好。等到天亮后他會向金爺復(fù)命,而他相信金爺會給他以適當(dāng)?shù)谋Wo(hù)。所以那天晚上佯裝無事地出完貨后,火炮就待在了衛(wèi)生間里。他坐在馬桶上,聽著外面的每一絲響動。酒吧里的聲音若有似無地傳來,偶爾也會有人進(jìn)到隔間,撒泡尿或者爽一發(fā)。每一次聽到這些聲音,火炮的心臟就提到了喉嚨口。他很擔(dān)心等會自己握不緊刀子,找不對方向。也很怕他對上冷叔的眼睛,自己就繳械投降。還怕那些兄弟他對付不來,計(jì)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真要實(shí)施了,或許還是會遇到預(yù)料之外的情況。他的腦子亂成了一鍋粥,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煙,腳邊的煙蒂丟得到處都是。最后他把一整盒煙全抽光了,再用滿是煙臭的手用力地搓著臉。也就在這時,他聽見了冷叔的說話聲。☆、37沒錯,他在行動之前假設(shè)了萬千種境遇,可真正動手的那一刻,他沒有太多的緊張。他就像被人用刀抵著走上高樓一樣,走過的每一級臺階都叫他心驚膽戰(zhàn),可當(dāng)他真正站在高處縱身躍下,一切卻都釋然了。因?yàn)橐呀?jīng)不能反悔了,不能后退了,刀子插進(jìn)去再打轉(zhuǎn),一層一層樓便從他眼前掠過。離心的感覺攫住了他的筋骨和血液,手臂像痙攣一樣一下一下干脆地插進(jìn)去,再發(fā)狠地抽出來。他捂著冷叔的嘴,讓那已經(jīng)被歲月磨蝕的聲帶發(fā)不出聲音。他箍著冷叔的肩膀,用力地將冷叔抵在其中一個掉了針頭和錫箔紙的水池上。他的腦袋嗡地一聲炸開,那鮮血溫暖地流淌著,流過他滿是老繭的雙手,流過那曾經(jīng)拿著鋤頭和簸箕的掌心。冷叔絕對不會想到,向來老實(shí)本分的火炮會做出這樣的事。所以他突然扭過頭來,狠狠地盯著火炮的眼睛。火炮以為自己會害怕,但實(shí)際上也沒有。他就這樣和冷叔對視著,直到對方失去了掙扎的力道,慢慢地把重量加在他的胳膊和那污漬斑斑的水池上。手下聽到聲音闖了進(jìn)來,火炮放開冷叔便朝最近的人劃去。他不能看清那些手下的臉,他擔(dān)心今晚陪冷叔過來的有他的熟人。所以他劃一刀,再劃一刀,然后踢一腳,再踢一腳。他逼著自己不認(rèn)識任何人,他說服自己此刻拿刀的不是他。高樓的玻璃窗反射著陽光,他透過鏡面看到太陽的模樣。他從最高的樓層墜下,每一層辦公室的人就在他眼前向上走。他們向上,他向下。他的肩膀被劃了一刀,他的脖頸被玻璃瓶砸中,他的肚子還挨了幾腳,可他沒有跌倒。他扶著吱呀作響的塑料門站穩(wěn),下一秒又撲向無論拿著什么武器的兄弟。他的手里緊緊地捏著彈huang刀,它就像小時候抓住的一只蜻蜓。紅色的身體,半透明的翅膀,呼扇呼扇,扇出一點(diǎn)點(diǎn)的風(fēng)和一連串的血花。在他終于擠出衛(wèi)生間的時候,他沿著小巷玩命地跑。他聽到后面緊追不放的腳步,頭頂?shù)臒艄庠诤鷣y地?fù)u晃。擋板玻璃掀了起來,陽光被凝聚地更濃烈了。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降到了十層以下,他甚至都能感覺到辦公室里傳出的陣陣暖氣。他跑出了巷子,又跑到了大街上。他穿過了燒烤攤,繞開每天都會喝一碗宵夜粥的地方。鉆入另一條巷子,再從巷子拐進(jìn)更小的一線天的私房群。他踢倒了一排的啤酒瓶,然后更多的罵聲朝他襲來。一波一波,一陣一陣。浪潮翻涌,排山倒海。他碰到地面了,碰到的那一刻陽光在他眼前碎裂。它碎成無數(shù)的光斑,亮閃閃地落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