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什么。

小馬哥低頭半蹲開酒，有一位他眼生的客人拿過紅酒看了眼，說：“金方留下，這個拿回去。”

一個胖子叫這人：“阮老板有特供？”阮老板笑道：“我車?yán)镉衅恳獯罄麃淼腟assicaia，比這種貼牌的強(qiáng)些，胖爺跟我去拿，順便帶兩支汽水進(jìn)來?！?/br>
那小美人忽然臉色一變，原本伏在人肩頭是一脈柔順，這時擰起眉頭沖阮老板——也就是阮成杰來了一句：“誰他媽要喝汽水？”

小馬哥低著頭，眉頭一跳，他壓根沒想到這漂亮寶貝說話如此粗俗，柯總的口味……果然，他聽見柯明軒的不悅聲音：“不許說粗話?！?/br>
林嘉彥哼了一聲，小馬哥這時弄完了手頭的事，抬起頭來時，正看到那漂亮至極的一雙眼睛滿懷怒氣，盯著走出去的阮成杰和趙彬磨牙，像只炸起了毛的貓。

然后柯明軒就拍了拍他的后背，敷衍地擼了兩把：“坐好，別沒骨頭?！?/br>
那小美人非常生氣地拍開了柯明軒的手，猛地一下子起身坐到另一頭去了。

小馬哥沒理由再繼續(xù)待下去，但是他覺得這幾人的關(guān)系有點怪，又有了些微微期待，他特別不希望那小美人是只金絲雀，無論出于哪方面原因。

但是他臨退出去之前用余光瞄了一眼，卻見柯明軒無奈笑著一招手，那板著臉的小美人忍不住揚(yáng)起了唇角，磨磨蹭蹭又回了柯總身邊。

哎，想太多，還是去干活吧。小馬哥嘆息著回了吧臺。

小馬哥心不在焉地擦完了幾個杯子，仍然放不下那處包間，于是給自己找了個送冰塊的由頭，托盤一捧又往那邊走了過去。還沒走近，忽然聽到里頭鬧了起來。

就是那小美人在說話，咣當(dāng)一聲非常清脆的破碎音，有什么東西被砸到了地上。林嘉彥怒氣沖沖：“耍我呢？！說好了給我接風(fēng)，你們喝酒，我喝汽水？！”

有人在打圓場，一通喧鬧，柯明軒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不高，但是很嚴(yán)厲。

“林小彥，給你阮哥道歉。”

小馬哥這下尷尬了，站在外頭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趙彬探出頭來看到他，立馬叫他：“來來，收拾一下里頭?！?/br>
小馬哥沒法解釋自己不是服務(wù)生，再說他也想知道里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于是硬著頭皮走了進(jìn)去，把托盤和其上的冰桶都放下，低頭一看原來是砸了個杯子，小桌上的金方和那瓶Sassicaia都開了，另外還戳著兩瓶跟他一樣尷尬的可樂。

碎玻璃杯間紅酒香氣四溢，小馬哥是懂行的，心里隱隱可惜。他知道這酒有多貴，但是對于這些人來說，也許不算什么。他彎身在昏暗的光里拾掇玻璃碎片，忽然一道手機(jī)的光照了下來，他有點感激抬頭，卻發(fā)現(xiàn)正是林嘉彥在給他照明。

林嘉彥咬著嘴唇，眼睛里閃著點晶瑩的光，讓小馬哥都心疼了。他小聲說了句謝謝。林嘉彥沒理他，面無表情把臉扭開了。小馬哥收拾完了，在令人窒息的靜默氣氛里退了出去。前腳才離開，腳后跟立刻又落下了一聲，平靜中隱帶風(fēng)雷。

“林。小。彥。道歉?！?/br>
說話的當(dāng)然還是柯明軒，這個局就是他攢的，因為林嘉彥大學(xué)畢業(yè)了。但是他沒打算讓這個他眼中的小孩子沾烈酒，低度的或可嘗試一把。結(jié)果阮成杰那邊跟撮火似的說讓林嘉彥喝汽水。這下就把驕縱的林小少爺惹火了，非要去喝金方威士忌。他當(dāng)然不同意，于是林嘉彥就順手把阮成杰剛遞到他手里的一杯Sassicaia搶過去砸地上了，說那你也別碰。

此刻柯明軒面罩寒霜，林嘉彥眼睛里淚意盈盈，胖子搓手，阮成杰似笑非笑，方睿沒說話，場面一時極度僵硬，這時遲到的李澤忽然闖了進(jìn)來，笑道：“聽說有好酒……哎？”

他那一個疑惑上揚(yáng)的尾音像是突然按下了開關(guān)，林嘉彥猛然掄起小桌上那兩瓶才開了的酒，咣咣兩聲全摔到了地上，碎玻璃與酒液四濺，在霍然變色的眾人之前，林嘉彥傲慢咬緊了牙，聲音微微變調(diào)。

“給我接風(fēng)喝酒是吧？我喝完了，你們繼續(xù)！”

他一腳踏過滿地橫溢的馥郁濃香，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這一場鬧劇，后來還是以柯明軒給林嘉彥私下調(diào)了一次花式雞尾酒而告終，林嘉彥被捋順了毛以后非常乖順，老老實實含著吸管聽柯明軒教訓(xùn)了他足足一小時，最后仰頭眨了眨眼睛，酒意微醺中他兩頰緋紅，眼睛里濕漉漉地閃著光。他沖柯明軒討好地笑，軟軟地叫了一聲：“明軒哥……”

柯明軒滿肚子的火，被這軟綿綿一聲叫得沒了脾氣，沒好氣地用力揉了把他的腦袋。

后來又有聚會時，另外幾人便不大敢惹林嘉彥，這小孩的漂亮和脾氣都稱得上出類拔萃。阮成杰是個愛玩的，一度對林嘉彥動過心思，但是很快就打消了，無論是林嘉彥的脾氣還是林家的背景，都惹不起。

再說，還有一個護(hù)犢子得要命的柯明軒呢，林嘉彥眼里也根本沒有別人。

他們那一圈人里頭，只要是長眼睛的，都看得出林嘉彥對柯明軒的落花有意，但也更看得出柯明軒對他的流水無情。方睿私下勸柯明軒保持距離，不要給人無謂幻想。但是柯明軒在這一點上無比直男，他迷惑不解地?fù)项^，說：“我把他當(dāng)?shù)艿芏籍?dāng)了二十多年了，之前也沒出過什么問題?。苦?，他就是一小孩，瞎鬧幾天也就過了勁兒了。”

結(jié)果柯明軒這一次走眼了。

在他生命里的真命天子邊以秋出現(xiàn)之后，原本只是偶爾耍耍小性子的林嘉彥變得無比暴躁，哭鬧找茬那都不提了，更為可怕的是，柯明軒發(fā)現(xiàn)林嘉彥動了自己手機(jī)，弄走了邊以秋幾張極為私密的照片，惹出了大亂子。

原則性問題讓柯明軒徹底翻臉，他生平第一次對林嘉彥疾言厲色，甚至用上了“到此為止”這樣的字眼。

林嘉彥這二十多年癡戀破滅的傷心絕望，他已經(jīng)無力也不會再去考慮。

元宵節(jié)，BASEMENT的午夜場沸反盈天，小馬哥守著吧臺在百無聊賴打拍子，滿場酒精與荷爾蒙高飛，震耳欲聾的音樂烘托得節(jié)日氣氛非常足。不過對于他來說，這也不過就是提成更高的一個平常日子罷了。忽然一個人坐到他對面，高腳椅一旋，一張他永遠(yuǎn)不會忘記的面孔轉(zhuǎn)了過來，憔悴不堪，但眼睛里點著了情緒，耀眼得讓人仿佛看到美貌在燃燒。

林嘉彥一拍吧臺，冷淡啞聲沖小馬哥：“開一瓶金方，加冰?！?/br>
小馬哥遲疑，林嘉彥瞪眼。小馬哥糾結(jié)著開了酒，給他加了很多冰塊去稀釋，結(jié)果林嘉彥往喉嚨里倒進(jìn)了整杯冰凍烈酒，隨后又是一杯。到后來他已經(jīng)不耐煩讓別人給他倒，自己抓過酒瓶，對著方口玻璃杯潑潑灑灑地自斟自飲，小馬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