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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白臧治理得井井有條。這些李承歡都曾有所耳聞,但從來沒有把陸冠離和宮里那個甄妃聯(lián)系在一起。“陸冠離為人恃才傲物,是陸家現(xiàn)在最受矚目的人。”說到這里,她看向李承歡,不知不覺放低聲音,說:“我聽說當(dāng)初陸冠離入仕的時候,就自薦為相,只是皇上一直把相位給周丞相留著,所以沒有答應(yīng)他。陸冠離因此覺得皇上委屈了他,在吏部吊兒郎當(dāng)當(dāng)了小半年清閑官兒,后來才被皇上指派到白臧。白臧荒涼,他這才老實(shí)了,放手施展自己的理政之才。他在白臧當(dāng)官當(dāng)?shù)玫眯膽?yīng)手,才再沒有提要封相的事兒。所以,要說真正手段厲害的,還得屬咱們皇上?!?/br>“真正的明君,不一定擁才在身,但一定懂得如何馭才在手?!崩畛袣g說,“這很像他。”在李承歡面前說景帝如何如何,也實(shí)在是有些多余了。王武幗一邊想,一邊說:“她jiejie陸素,也是北方三州有名的才女,而百藝之中,猶善術(shù)理。”李承歡略感驚奇,整個大夏朝,女子之中善于術(shù)理的,可謂少之又少。“她曾經(jīng)在神機(jī)先生門下受教過一段時間。不過她很早就嫁人了?!?/br>王武幗這最后一句話,看似說得莫名其妙,但李承歡自然能夠明白其中的含義。這個“很早”,恐怕遠(yuǎn)在景帝選妃之前,否則如今頂著“甄妃”這個名號的,就不是現(xiàn)在的陸悠悠,而會是陸家的二女陸素了。李承歡心里一直有一個坎兒,他不愿意去多想蕭乾和他那些女人的事兒。但這個時候卻第一次意識到,或許他在深宮安塌之際,也從來沒有真正安心過。這個時候,他是這么的心疼他。然而心疼他的同時,又不愿意心疼他。這種矛盾的心情,讓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王武幗抬眼瞅了瞅他的表情,意味深長地說:“后宮的那些女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墒沁@個陸悠悠,卻像個例外?!?/br>第81章舊傘在王武幗的描述中,陸悠悠從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他大哥和二姐都很慣著她,陸家雖然家規(guī)嚴(yán)格,但對于這個小小姐從來沒有什么約束,以至于她一點(diǎn)兒都沒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甄妃看上去心思單純,為人也大大咧咧,有時甚至不知禮數(shù),常常因為莽撞沖動而得罪后宮各位娘娘。泮丘園女尸一案,甄妃的侍女雪樊被洛嬪所害,這件事,在當(dāng)時被視為后宮爭寵的一大丑聞。甄妃入主韶華宮以后,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景帝對甄妃寵愛有加,但時間一長,卻發(fā)現(xiàn)景帝還是原來的那個景帝,不見對誰特別寵愛,一段時間喜歡這個,一段時間又喜歡那個。直到最近,圣寵才又落到甄妃身上。“不過你說的她善飲酒,這倒是不錯。”王武幗說,“陸悠悠是個酒罐子,三個千杯不醉的大漢都喝不過她?!?/br>李承歡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那次賞詩會,他也仿佛醉了,但他確實(shí)曾經(jīng)看到過那樣一雙眼睛,那么溫柔地注視著醉倒在桂花酒的芳香中的一切。王武幗離開不久,下午的時候,天上飄來黑云,下起小雨。如此,工事暫罷,工匠們也回去了,小院兒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李承歡撐了一把傘,說要出去買幾卷紙回來,給蕭和練字。秀容送他到門口,看了看淋漓的小雨,說:“就不能明天再去嗎?這雨一時半會兒恐怕停不了?!?/br>李承歡堅持要去,她又說:“那讓紅葉去也行啊?!?/br>“文房四寶,我比你們都懂。”說完,李承歡撐著傘走進(jìn)了雨中。秀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回頭看到蕭和在屋子門背后露出小半個身子看著這邊,于是露齒一笑,跑回去把他抱起來。“和兒不要擔(dān)心,先生很快就回來了。我們?nèi)ノ葑永锏群貌缓茫俊?/br>李承歡知道買東西只是個借口,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需要這個借口。他慢慢走在青石板路上,零零碎碎地想到很多人、很多事,想到景帝,想到靜妃,想到拓爾跋,想到王公觳,想到鄴鎮(zhèn),想到甄妃,想到他自己。他想起他和景帝在秋宮的初遇,在鹿鳴山的重逢,然后不可避免地想到拓爾跋,想到那片他曾經(jīng)到過的草原。拓爾跋會被人篡了位,簡直像是開玩笑一樣。可是……他遭這種道兒,不是第一次了。真是狼王狂妄,不長記性嗎?明明已經(jīng)被最信任的人算計過一次,為什么還會栽在這上面?他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賣傘的地方,小伙計站在門口,熱情地招呼他:“公子不進(jìn)來看看么?剛到的一批新傘,上好的油紙料,傘骨也是難得的好竹子?!?/br>李承歡仰頭看了看店鋪的牌匾,他看到了幾個字,但仿佛已經(jīng)不認(rèn)識它們了。小伙計猶猶豫豫,又說:“公子,我看你的這把傘已經(jīng)很舊了,要不要……換一把新的?”換一把新的?也好。李承歡在心里這么想著,拾級而上,走進(jìn)店里。這個時候天光昏暗,店里點(diǎn)起了燈籠,柜臺上放著兩盞油燈,僅有的幾個客人都湊在柜臺前,其中有一個在跟老板討價還價,但兩方的聲音都很小,似乎怕驚擾了這個雨天的寂靜。剛才的小伙計站在他旁邊,猶猶豫豫沒有說話。李承歡略彎了一下嘴角,說:“我隨便看看,小哥招呼其他客人便好。”小伙計如釋重負(fù),跟他客氣了兩句話之后,就去旁邊招呼一個女客了。李承歡看到那個女子的背影,她衣著華麗,應(yīng)該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但身邊卻沒有跟著下人。他并不深思這種事情,只看了一眼,便轉(zhuǎn)開了,重新把目光投放到靠著墻壁掛著的一排排新制成的油紙傘上。他發(fā)現(xiàn)京城的傘商竟然很能把握天下大勢,傘面上的圖案跟他家里那些錫制品上的花紋很像,都是馳馬國特有的異域風(fēng)格。僅因為這個,他掏錢買了一把最便宜的,夾在手里慢慢往外走去?;仡^看時,那位女客早已經(jīng)不見了。陸悠悠買了傘,一路抱著往那邊等著的那個人跑去,等到了近前,才停下來,微微喘著氣。景帝把傘往她頭上移了一點(diǎn)兒,說:“買了傘怎么不撐?非要淋雨才舒服?”陸悠悠看著他,說:“其實(shí)買了傘我就后悔了,我還是……想和你撐一把傘。”景帝一笑,揉了揉她的頭,然而這個動作做到一半兒,就突然頓住了。巷子盡頭有人影閃過,但他沒有看到那是誰。一種突然泛上心頭的心虛讓他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面對陸悠悠疑惑的眼睛,說:“走吧,別在這兒站著了?!?/br>第82章晴雨閣李承歡在縱深的巷子里行了一段路,才想起來他出來是要為蕭和買寫字的紙,然而前后望一望,周圍似乎沒有賣文房四寶的商鋪。去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