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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都開始泛出不正常的暗黃色,臉更是瘦削而蒼白。本來多嬌貴的一個人兒,怎么就成這樣了呢?李承歡腦子燒糊涂了,什么話都敢說,什么平時不敢做的也都敢做了。他一度把翡玉扯下來扔了,不過又被拓爾跋給撿了回來,重新掛到他脖子上。“這不是個好東西,不是個好東西……”他說,“我們不要找了……我肯定要死在這里了——拓爾跋!你帶我走好不好,好不好?”拓爾跋心疼地把他緊緊抱進(jìn)懷里,柔聲安慰著:“好、好……咱們回大汗,我?guī)慊卮蠛埂?/br>“不!不——”李承歡掙開他,捧著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說,“我不要去大汗,也不要回大夏。我們離開這里,去一個誰也沒有的地方,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就只有我陪著你,好不好、好不好?拓爾跋——”拓爾跋抓住他的手,重新把他按進(jìn)懷里。李承歡掙扎了兩下,就低低地啜泣起來,也不知道他在哭什么。拓爾跋心如刀割一般。他從來沒想過李承歡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只有他們兩個人嗎?只有他陪著他?這就是你真正想要的嗎?可惜只有這個,我給不起。我可以給你最濃烈的情愛,可以給你最長久的陪伴,可以和你共登王位,執(zhí)子之手,而睥睨天下,卻唯獨給不了你最想要的無牽無掛。我不會為你而改變,卻要你一直留在我身邊,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罷,反正這一生,我是不會放手了。李承歡,要是真有下輩子,我再為你拋棄富貴權(quán)勢,只和你做一對逍遙眷侶,這一輩子,我們就這樣,你說,可好?天狼在拓爾跋身邊嗚咽,一邊用牙齒咬他的褲腿,把他往外扯,一邊發(fā)出吭哧吭哧的叫聲。拓爾跋抱著李承歡站起身來,走到外面。雨已經(jīng)停了,但太陽還隱在濃云之后,山野之間升騰起熏人的草木之氣,聞多了竟讓人隱有暈眩之感。他甩了甩腦袋,打起精神來,向四周望去。天狼跑到另一邊的草叢里,拖出來一只死透了的黃鼠狼。拓爾跋深深地皺起眉頭,輕輕把李承歡放在草地上,然后抽出腰間的佩刀,走到那只黃鼠狼旁邊蹲下,屏住氣息,三兩下就把整只黃鼠狼開膛破肚,從內(nèi)臟堆里找到了被咬破了只剩一半的香囊和沾滿穢物的圣璜玦。“承歡——承歡!你看!”拓爾跋欣喜若狂,他一回頭,就見李承歡已經(jīng)從地上坐了起來,看著他手上那塊翠玉,愣愣的,眼睛里沒有什么神采。拓爾跋撕下一塊衣料把翠玉擦了擦,然后就把它拿到李承歡面前,把翠玉和他脖子上那塊翡玉拼了起來。李承歡突然捂住口鼻,一扭頭又干嘔起來,這一次吐出了一灘酸水。吐完他就脫力癱倒在地,閉著眼睛,胸膛起伏不斷,艱難地平復(fù)著呼吸。太陽撥開云霧,招搖地掛在天上,慷慨地普照四方。李承歡覺得身上的圣璜玦微微發(fā)燙,一睜眼,卻被陽光照得睜不開眼睛,于是趕緊又瞇上了。他坐起身來,小心翼翼地低頭,舉起胸前的圣璜玦,緩緩睜開眼睛。翠玉翡玉相嵌,瑩瑩閃耀著柔和的光輝,而萬丈青天之上,仿佛漏下一道光柱,直直地照到他胸前的圣璜玦上。這一天,清河城、錦城,乃至整個蜀地的人們都以為,巫神終于降臨了人間。神以最大的慈悲,于萬難之中拯救自己的信民,人們朝著烏巴山的方向虔誠地跪拜。清河城城主府里,李德賢抱著蕭和,遙望向烏巴山的方向。綠河巫女剛剛從清河城的巫神廟里走出來,一抬頭就看到了那一道從天而降的光柱,于是再也抑制不住激動之情,高呼著“巫神降臨、巫神降臨”——跪拜在地。蕭和問李德賢:“德賢jiejie,那是什么?”李德賢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說:“那是光,和兒?!?/br>李承歡站起身來,把圣璜玦從脖子上拿下來,捧在手里。光柱很快就消失了,太陽卻繼續(xù)留在了天幕之中,給這一片久不見陽光的大地灑下萬丈金芒。四周的高地上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黑點,李承歡在其中看到了王公觳的身影。原本就走在附近的蕭乾一行人也被吸引了過來。王公觳居高臨下睥睨著這些人,他對蕭乾喊話:“夏景帝,那山洞里——我留給你的薄禮——你可有收到?”李承歡不知道的是,就在那座石室的旁邊,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石室,只是里面沒有棺槨,有的只是王公觳從王公煜的陵墓中拿出來的陪葬品,其中半數(shù)都有關(guān)于王公煜生命當(dāng)中最重要的那個男人——夏威武帝蕭衍。當(dāng)年王公煜逃出平安閣,回到蜀國以后,很快就成了親,并且生下了一個女兒。但蕭衍還是多次潛進(jìn)蜀王宮,想求得王公煜的原諒。兩個人明里暗里,糾纏不休。愛,愛得不堅決,恨,又恨得不徹底。如此只好糾纏一世、不死不休。甚至就在后來蕭衍四處征戰(zhàn)天下的時候,王公煜還跟在他身邊。他曾想許給他一個盛世江山,卻不知道他要的,只是有生之年、蜀國百年安泰。蕭衍曾經(jīng)一度想滅了蜀國,沒有蜀王室那些嚴(yán)苛規(guī)矩的桎梏,他就能和王公煜相守一生。然而他心里又深知,若他真的那么做了,王公煜就算是死——也不會再原諒他。他只有在戰(zhàn)場上、只有看著一座座城池在他面前敞開大門,才覺得自己掌握著力量、掌握著權(quán)力。而一旦面對王公煜,卻又覺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如此糾糾纏纏將近十年,到李承歡的母親李家娘子,也就是王公煜的第三個女兒出生的時候,他們都已經(jīng)不年輕了。很快,蕭衍就立了蕭乾的母妃為后,但這位秦皇后,卻如同守了十年的冷宮。夏威武帝驍勇善戰(zhàn),常年征戰(zhàn)四方,他的身邊總是跟著一個人,沒人見過他長什么樣子,但軍中曾隱秘地傳過,這人幾十年容顏未變,簡直是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如此,才能牢牢拴住這位皇帝的心啊。王公觳出生的那一年,大夏的秦皇后終于懷上了龍種。再之后,蕭乾出生,這位大夏的小太子爺長到三歲的時候,他的老爹夏威武帝的大限就到了。千百年來,圣璜玦的故事世代流傳,但歷朝歷代的掌權(quán)者,得到過它的人都知道,這兩塊翡翠根本就不是什么無底墓的鑰匙,但即便知道了圣璜玦的“名不副實”,卻沒人準(zhǔn)備把這個真相公諸于眾。畢竟有這么一個“天下共主的象征”在手上,可并沒有什么壞處。得到圣璜玦之后,蕭衍自然也知道了所謂的“無底墓”根本就是無稽之談。追根溯源,圣璜玦最有可能只是圣主祭天的時候的一塊禮器,能聚日月光輝,而顯示出有如“神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