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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看,什么也不說。他給小母馬取了一個名字,叫秋霞,也許是因為這個名字帶給它的厄運,秋霞最終沒有能夠活到這個冬天,它在這個秋天的最后一道晚霞消失之前被一刀削掉了兩條后腿,隨后就被飛奔而來的戰(zhàn)馬踢穿了肚子。當然,那個時候,李承歡已經(jīng)不知道了。出發(fā)去普陀宮的前夜,拓爾跋還在折騰他。李承歡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喃喃似的,說:“拓爾跋,你怎么不找個女人呢?”拓爾跋剛要挑眉,就聽得他繼續(xù)說,“你就是一頭時時都在發(fā)情的畜生,這樣下去,我遲早會被你弄壞的……”拓爾跋把頭埋在他鎖骨上,悶悶地笑,像是誘騙一樣,問他:“那你說,我該找一個什么樣的女人?”“嗯……我看圖蘭就很不錯,她很喜歡你……”拓爾跋翻身又壓到他身上,看著他半開半闔的眼睛,說:“圖蘭么?雖然她也是個美人,可我自從七年前把她撿回來留在身邊,就從來沒有想跟她做……和你這樣的事啊——”他惡作劇似的挺了挺腰,李承歡一下子清醒了大半,大呼受不了:“拓爾跋,你這個禽獸——”祭天儀式在普陀宮的日光壇舉行,老汗王睡上辛辛苦苦建了幾十年的普陀宮的床的第一天晚上,就被自己的兒子一刀結(jié)果在上面。大王子拓爾凃企圖弒父奪位,陰謀敗露,十七王子拓爾跋舉兵鏟除拓爾凃及其黨羽,那晚呼倫城喊殺聲震天,普陀宮里血流成河。李承歡坐在馬車里,遙望著呼倫城里沖天的火光。快要中秋了,天上的月亮將圓未圓,皎潔明亮,甚于他時。“大王子以為,老汗王會把汗位傳給十七王子。十七王子以為,老汗王會傳位于大王子??蓪嶋H上,老汗王根本就沒想過要讓出這個汗位,他要坐在普陀宮的王位上——一直到死?!?/br>圖蘭摸了摸馬兒的長鬃毛,等它吃飽了草料,然后就輕輕一跳,坐上了馬車夫的位置,慢慢說:“可最終,還是年輕一些的十七王子更沉得住氣。這一個局,誰先動,誰就輸了?!?/br>“大汗國這之后,得亂一陣子了。只是再之后,恐怕就要把馬蹄踏到大夏的國土上了?!崩畛袣g想到,拓爾跋說過——他要讓大夏的南陽和山陰,都跑滿烏拉察的野馬。馬車緩緩啟行,行駛在秋夜的草原上。草叢之中有鳴蟲不停歇的聒噪聲音,不過比之盛夏時分,氣勢上已經(jīng)不可避免地衰落了。“這一天終究要來的,只是比起同樣野心勃勃的大王子,十七王子至少不是暴虐殘忍之人。無論如何,這對大汗和大夏兩國的百姓來說,都不是一件壞事?!?/br>李承歡最后看了一眼夜色下的、月光下的、火光下的呼倫城,然后放下了車簾。馬車寂靜地行駛在大草原上,漸漸遠離那一座草原里的第一雄城。他問圖蘭:“回到大夏之后,你準備去哪兒?”圖蘭說:“我已經(jīng)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細作了。如果陛下準許,我想去鴻廬山陪丞相大人?!?/br>“可是左丞相已經(jīng)退隱了,他說從此不會再管朝堂之中事,也不會再見朝堂之中人?!?/br>“那些人丞相大人當然不會見,”圖蘭說,“可他不會介意有個女兒或者孫女的。”當拓爾跋坐上汗位的那一刻,他會發(fā)現(xiàn),他終于擁有了整個大汗和臣服于他的子民,也會發(fā)現(xiàn),他最愛的人和最信任的屬下,都同時離他而去了。他獲得了最大的勝利,也同時嘗到了最深的欺騙和背叛。左丞相在多年前就說過,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細作——身為當權(quán)者的男人,總以為他們能夠很輕易地掌控圍繞在他們身邊的這些女人,且對此深信不疑。作為左丞相的學生,蕭乾深得其意。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為什么,有時候會醉心于無關(guān)緊要的敘述。第28章最美的新娘馬車正如它一路往北時那樣,一路向南,來到了大夏和大汗交界的邊境上。本應閑賦在家的前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張怙和圖蘭一起,親自護送李承歡的車駕到了京城之北、鹿鳴山腳下。紅葉和秀容、何大娘一起在小院兒門口等他歸來,就如同以往的很多次,他從鹿鳴山上巡視之后回來一樣。“公子……”秀容看著從馬車上跳下來的他,原本想像以往那樣肆無忌憚地迎上來,這會兒,卻是硬生生止住了腳步。紅葉對著他喚了一聲:“公子?!比缓缶涂聪蛞慌缘膱D蘭,說,“紅燭jiejie,好久不見?!?/br>紅燭,原來“圖蘭”之外,還有一個“紅燭”——真是好聽的名字。李承歡正這樣想著,然后就聽見張怙低聲說:“李公子,進去吧,皇上在屋里等你?!?/br>他一步步走向那個熟悉的地方,心就一次次的跳得更厲害。這個時候,他才忽然發(fā)覺自己竟然有點兒難以面對即將見到的那個人。皇上是誰?景帝是誰?蕭乾是誰?他們對他而言太陌生了。他只認識秦蕭,那個在半月廊借給他燈籠的人,那個和他一起在鹿鳴山上吃烤野雞的人,那個半夜會溫柔地給他包扎傷口的人,那個明明拖著一身的傷、卻還要裝出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來見他的人,那個……吻他的人——他背對著他站在房間里,聽到背后有人的腳步聲,于是轉(zhuǎn)過身來,像是迎接一個離家多日終于歸來的人一樣溫柔一笑,說:“承歡,你回來了?!?/br>李承歡的心在一瞬間仿佛停止了跳動,然而卻不是他先有所動作,反倒是一副鎮(zhèn)靜模樣的蕭乾,跑過來一把把他摟進了自己的懷里。天知道他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像具僵尸一樣在這里等了這么久,忍住沒有直接去大汗把他搶回來。天知道,他剛剛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笑著說出那句話,沒有一見到他就把他抱進懷里。天知道,他是有多么恨自己……“承歡,承歡……”李承歡脫口就叫出來:“秦大哥……”他還是他的秦大哥,什么都沒有變。但愿,什么都沒有改變……他在灑滿月桂花瓣的山泉水里沐浴,在純?nèi)坏脑鹿庀潞退Y(jié)合。跟拓爾跋的每一次,他都是隱忍的、痛苦的、屈辱的,以男兒之軀去取悅另一個男人??墒墙裉欤讶康淖约憾极I給了天上的月亮、獻給了秋夜的鹿鳴山、獻給了這潺潺流水,獻給了他的秦大哥。“秦大哥……嗯——”“承歡……”他細細吻遍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一遍一遍叫著他的名字,“承歡,承歡,李承歡……”“嗯……啊……秦大哥,”他主動送上自己的唇,唇齒交纏間,承受著痛楚也承受著幸福,“把我弄壞吧……啊……嗯——”“承歡,承歡……不管今后發(fā)生什么,你都要記住,李承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