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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關(guān)于十五年前, 那樁綁架案,你究竟知道些什么?!?/br> 知道了什么, 讓他性情變得如此陰鷙古怪。 沈崇禮聞言,挽了挽袖子,好以整暇看著他, “你不是找賈韋去查了嗎?沒查出來?” 沈勁眉頭一緊。 “想問我為什么知道?兩姓奴才罷了,兩邊都收錢。”沈崇禮看了他一眼,笑了下,“你當(dāng)然查不出來, 因為——” “沈萬宥他不準(zhǔn)你查出來啊。”他低低地說出這三個字。 沈崇禮的臉上竟涌起一股詭異的興奮。他伸出蒼白的手指, 在墻上第一圈的骨牌上一推,啪嗒—— 第一圈骨牌, 噼里啪啦一張接一張的倒下。 “十五年前, 沈氏內(nèi)部遇上最大的經(jīng)濟危機。偏偏又逢上綁架案,綁走了我爸和沈萬宥, 綁匪要五個億,你知道沈萬宥做了什么選擇嗎?” 沈崇禮再次推倒一張骨牌, 第二層牌噼啪倒下—— “他讓你爸開車帶著現(xiàn)金去同綁匪談判,你想都想不到, 他個老東西, 在你爸下車后, 同綁匪交涉,他自己開著車就跑了——” 他的聲音始終冰涼透徹, 平靜地陳述著, 沒有起伏, 沒有怨恨。一圈又一圈骨牌環(huán)形次第倒下。 “他最最惡心的是,臨走的時候,說, 兒子沒了還可以再生, 他反正有三個, 但他辛辛苦苦沈家百年的基業(yè), 沒了就全沒了。他跑了, 我爸被綁匪撕票了,你爸成了輪椅上的殘廢。你說這樣一個人, 我該不該恨?這樣一個家,我該不該期望他斷子絕孫?” 他的語調(diào)終于有了起伏,語速越來越快,手指一路拂動, 一塊又一塊骨牌次第坍塌,發(fā)出稀稀拉拉的轟鳴聲。 “他不是有三個子孫嗎?如果都死了呢。陸柏良小時候遇到的車禍,你的那十三刀,都是我干的。可那又怎么樣, 你沒有證據(jù)。你連動都動不了我。你以為沈萬宥不知道嗎?他什么都知道,他問我, 怎么樣才肯安生, 我說, 那就和宋葉眉聯(lián)姻吧,我親愛的堂弟,最喜歡的女人。真舒服啊——” 沈崇禮不停地推著, 推到最后,墻上原本立著的多米諾骨牌悉數(shù)坍塌,凝成碎片。 “現(xiàn)在我想開了,不搞你和陸柏良了, 我搞沈家多好啊。他不是最喜歡沈家的基業(yè),他老了,不都是我的, 我一點一點給他敗光, 給他毀掉——” 咔噠—— 最后一圈骨牌倒下, 整面墻上,所有的,所有的骨牌, 紛紛化為烏有。 沈勁壓下胸中的起伏,他咬著牙說:“你瘋了?!?/br> * 在甘肅地區(qū)殺青的那天,阮胭和方白訂了晚上的飛機回去。 飛機飛回臨江的途中,她坐在飛機上,看著窗下移動的山脈、閃著燈的城市。這樣俯視的角度,讓她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那個她和周子絕在蘆葦蕩里對峙的夜晚,沈勁坐著直升飛機連夜來找她。 他們坐在逼仄的飛機艙內(nèi),她裹著大毛巾毯子, 捂著熱水瓶,看著窗外逐漸縮小的地面,他在她身側(cè)說:“我會尊重你的一切決定,一切決定,無條件地尊重。” 那個在華遙市,他帶著無人機,以同樣俯視的角度把整座城市的夜景都捧到她面前。他說:“阮胭, 看著我,我是沈勁,不是陸柏良,也不是聞益陽,我是沈勁,我只是沈勁。” 氣流襲來, 飛機一陣顛簸。 她漸漸回過神。 抓起手機想發(fā)點什么,最后, 想到?jīng)]有網(wǎng)絡(luò)。 她抬起白皙的手指,在窗戶玻璃上, 無意識地劃出兩個字:“沈勁?!?/br> 飛機落地后,方白正準(zhǔn)備替她推著行李箱往前走,阮胭卻伸手制止了她: “不用,我不回去。” “?。坎换厝? 你去哪兒?。俊?/br> 阮胭拖著行李箱,就往服務(wù)臺走去,只留下果斷的三個字: “去深圳。” * 沈勁還坐在會議室里,已經(jīng)是凌晨了。 沈崇禮走了以后, 他一個人坐在會議室里,看著倒了滿墻的骨牌, 一個人靜靜地把那些倒掉的骨牌, 一張一張撿起來, 重新擺放。 林工給他發(fā)了很多消息,說他們是博覽會上客流量最大的一個展位。這個項目未來的應(yīng)該比他們和奇駿預(yù)期的都要好。 沈勁沒有回復(fù)。 他誰的消息都沒有回。 沈崇禮的那些話,就像摧倒多米諾骨牌一樣,也把他心里的某處徹底推倒了。 終年如一日坐在輪椅上的父親, 沉默寡言的母親,總是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爺爺。 他想起少年時,他因為把父親年輕時最鐘愛的一雙皮鞋弄壞了,父親把他關(guān)在地下暗室里關(guān)了整整七天。 也是那時候, 他從此害怕起了那無盡的黑暗。 少年時, 他不止一次地恨過自己的父親,為什么對他那樣的狠心。現(xiàn)在他才明白, 那雙鞋對失去了雙腿的父親來說,有多么殘忍。 …… 一張一張, 沉默里, 多米諾骨牌終于全部被他拼好。 他站起身往外走, 然而,就在他打開大門的瞬間。 整層樓的燈光驟然熄滅。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他用手指緊緊摁住墻壁, 指節(jié)發(fā)白。那種被扼住呼吸的感覺再次襲來。 最后, 他無力地靠著墻壁緩緩下滑。 原來是因為這樣啊,父親。 為什么,你被沈萬宥放棄了,就要同樣這樣殘忍地放棄我呢。 他半靠在墻壁上,重重地吸氣又呼氣, 他逼迫自己不再去想。 可是,卻就在閉眼的一瞬間, 他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 最后, 停在他的腳邊。 好聞的玫瑰香逼近, 將他團團裹住。 “沈勁,別怕呀?!?/br> 黑暗里, 他看不清她的臉。 “是你嗎?” 是做夢嗎。 “是我啊?!?/br> 不是做夢啊。 “你來干什么?!?/br> “我來看我最好的朋友?!?/br> “可是我不想和你當(dāng)朋友了?!彼D難地開口。 他終于承認(rèn)他也是自私的,哪怕說著再尊重她,他也沒辦法, 沒辦法真的和她只做朋友。 “我知道?!比铍佥p輕嘆息,將他的頭按到自己的頸窩, 讓他們摟得更近更緊了一些。 下一秒,他聽到,她把他從前說過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還給他。 點亮此刻的黑夜—— “所以我還想來問他, 可不可以不要再和我肝膽相照了?!?/br> “我想和他風(fēng)花雪月?!?/br> 第68章 雙火葬場 阮胭的呼吸噴到沈勁頭頂,溫?zé)岬貌幌裨挕?/br> 沈勁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