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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別青囊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

分卷閱讀7

    呼吸不穩(wěn),又帶著熱度,喬清躺在他身邊也很不好受。兩個人互相煎熬了一會兒,喬清起身了。他點亮了蠟燭,從墻上取下自己的狐皮大裘裹著,回身來摸項飛羽的額頭。

仍燙著,皮膚上粘膩潮濕。

“再喝一次藥吧?!眴糖逭f,“明天早上之前,你必須好起來。不然我就只能放你在這里自生自滅了?!?/br>
項飛羽緊張得要命,一把抓住喬清的手:“不、不自生自滅,恩人救我……”

他一旦緊張,說話又變得斷斷續(xù)續(xù)。那一個多月的救治,始終還未能消弭云霄谷長老加在他身上的種種。喬清想起他喉間的幾個xue道上也嵌著細針,取針的時候項飛羽動不了,但喉間仍舊發(fā)出可怕的呻吟,眼里滾滾淌下淚水,連枕頭都打濕了。

方才被他怪異的問題引起來的些許怨氣消失了。喬清努力幾次,始終硬不起心腸。

“騙你的?!彼吐曊f,“你睡覺吧,我熬好藥再叫醒你?!?/br>
項飛羽松了手,小心地蜷著,直看著喬清走出房門。

喬清的狐裘很大,領(lǐng)子毛絨絨一團,將他的臉圍著。他本身就一副風流書生的長相,加之黑發(fā)未梳理,紛紛散在肩上領(lǐng)上。項飛羽不知為何,只覺得恩人這副模樣是有些熟悉的。

但究竟何時看見過,他費盡力氣也想不出來。

只是心里隱約有個模糊念頭:恩人長得好看,他應(yīng)該多笑笑的。

藥熬好的時候,喬清發(fā)現(xiàn)下雪了。

因山谷四周都是高峻群山,攜帶著冬雪的北風全被擋在山的另一頭,他在藥廬里住了這么久,見到雪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小時候偶爾是會下雪的,那時候師父還未過世,每逢雪天就帶著他爬上南邊最高的止望峰。雪從高處落下來,往往會在止望峰中段就化成了雨水。雨水冰冷,打得他臉又疼又紅。偶爾有時候雪片又大又沉重,師徒兩人才會看得到飄落至谷底的雪花。

后來師父從靜池山帶了于暢景回來。開始由他帶著于暢景爬山去看雪落成水的趣致景象。

谷中如果下雪,只說明外面冷得愈發(fā)厲害。于暢景住在靜池山上,早就看慣了雪,絲毫不覺得稀奇,但他脾性溫和,從不拒絕喬清,每次都乖乖隨著喬清爬山。后來有一次半途中熱毒發(fā)作,咕咚一聲栽倒在地,喬清背著他狂奔回藥廬,又急又怕,看到師父的瞬間就哭了出來。

在回憶起這些往事的時候,喬清會特別想念于暢景。

也會隨即想到,他永遠不可能愛上自己這個事實。

喬清端著藥去給項飛羽喝。他突然間倦于講話,于是沉默地坐在床邊看著項飛羽大口灌藥。

項飛羽很怕喝苦藥,但他必須每日喝內(nèi)調(diào)的湯劑,幸好有小九帶來的糖塊,他才不至于太過痛苦。

但今夜這一碗,項飛羽喝得飛快,也沒有吃糖。

喬清覺得有趣了:這一劑只會比他之前所喝的更苦更澀。

項飛羽喝完了,將碗遞給他,讓他看光溜溜的碗底。喬清心中一動,接過碗的時候看著項飛羽說:“很好?!?/br>
項飛羽臉上的緊張之色盡去,咽了口唾沫,苦著臉笑了笑。

喬清把碗放在矮桌上,再次吹滅了蠟燭。

“睡覺吧。”他低聲說,“我會給你帶rou回來吃的?!?/br>
項飛羽乖乖蜷在他身邊,在喬清就要睡著的時候突然問了句:“是燒雞嗎?”

喬清:“……不是燒雞,永遠不能吃燒雞了?!?/br>
項飛羽身上還帶著令人不適的熱度,他不敢嘆氣,也不敢太接近喬清,又因為睡不著,于是在黑暗中睜著眼,拼命辨認喬清的輪廓。

醒來的時候喬清覺得很不對勁。

項飛羽沒穿衣服,在被下纏著自己的手。喬清動了動手掌,手背就碰到了他下面軟搭搭的器官。

但項飛羽渾身發(fā)燙,連喬清推他都沒有反應(yīng),只緊緊閉著眼睛。

他搭著項飛羽的脈,發(fā)現(xiàn)他內(nèi)息紊亂,脈象更是混亂不堪。

喬清連忙將他扶起來,緩緩輸入自己的內(nèi)力為他平息體內(nèi)亂竄的脈流。昨日為項飛羽取出了所有的針,他的經(jīng)脈已經(jīng)暢通無阻,喬清思索片刻,大致猜到原委:項飛羽長年練武,歇息時內(nèi)息也會循環(huán)流轉(zhuǎn),昨夜他服藥后入睡,體內(nèi)一直潰不成軍的內(nèi)力終于有機會再次運轉(zhuǎn)。

但項飛羽身體太過虛弱,顯然無法支撐。

喬清探出他丹田之中果然有一團虛弱真氣,連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護持。

等項飛羽終于醒轉(zhuǎn),已經(jīng)日上三竿。

喬清穿著狐裘,站在床邊,臉色異常蒼白。

一個時辰之前,馮寄風和元海到藥廬來喚他一同啟程。他把自己為于暢景準備好的東西交給馮寄風之后,又回到了項飛羽身邊。

“你欠我的,還不清了。”也不管項飛羽聽不聽得進去,喬清自顧自陰森森道,“下輩子也給我做牛做馬吧。”

項飛羽慢吞吞坐起來,又慢吞吞抬頭看喬清。

喬清還要繼續(xù)罵他,但看到他眼神,想出來的所有話一下都吞回了肚子里。

平時項飛羽看他的目光和小九是差不多的,好奇,喜愛,敬畏,有時候還帶著特別明顯的恐懼。

但都不像現(xiàn)在這樣,滿是審視和探究。

“恩人……”項飛羽輕聲說,“不對,喬……喬大夫?”

喬清擰起了眉頭。

“硬心腸的,喬大夫?!表楋w羽重復著小九的話。

他頭發(fā)只長出了一寸長短,但面龐已經(jīng)不像初始那樣,瘦得如同骷髏。如今眼里帶上了情緒與神采,項飛羽看起來已經(jīng)很正常了。

喬清點了點頭,冷笑道:“想起什么來了?”

項飛羽警惕又謹慎:“大夫?”

“想起你是誰了么?”喬清冷冰冰道,“想起你做過什么了?”

“我……我叫項飛羽。”項飛羽像是盡力從腦殼里擠出些什么似的,一字字艱難地說,“是云霄谷的弟子?!?/br>
——

喬清閉了閉眼睛。

既然想起來了,他也就省事了。

“你是誰?”項飛羽問,“師父呢?”

喬清:“……???”

項飛羽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自己的身體,隨即臉色慘白地抬起頭:“什么、什么情況?”

喬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為他把脈。

脈象比之前平穩(wěn)了許多,但因為才剛恢復,尚余一些激蕩之象。但脈象不可能告訴喬清項飛羽是否已經(jīng)恢復了記憶。

“你死了,我救了你,我是你救命恩人。”喬清只好把當時的話又說一遍,“你現(xiàn)在能想起什么?”

項飛羽能記起的事情十分久遠:那是云崖子剛剛帶他到云霄谷,收他為徒的時候。

云霄谷位于中原,距離藥廬與靜池山都十分遠。據(jù)說那里山清水秀,云霞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