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輕笑道：“幸好這后園平日里不準(zhǔn)人進(jìn)來，不然兩個大活人就這么憑空變了出來，只怕說什么也要嚇著一個兩個的。等到了明天，王府鬧鬼的消息就能傳遍整個京城去?！?/br>
“他們都不懂得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才會跟著瞎起哄，如果是知道了原因的人，就不會覺得害怕了?！?/br>
墨止抱著小哥哥的衣服等他梳洗，聞言便認(rèn)真地應(yīng)了一句，又鄭重地輕聲道：“剛才我想了一路——這世上有好多事情，其實都是因為人們不了解，所以就會胡亂去猜測。所以金鴻大哥也不是有意說那些話的，只是因為他也不了解我們……”

“說得不錯——這世上有太多的誤會，其實也都是由不了解而起，卻因為沒有能夠好好地處理，所以就演化成了覆水難收的仇恨?！?/br>
穆羨魚溫聲應(yīng)了一句，用帕子擦干了手上和臉上的水，輕輕揉了揉小家伙的腦袋，卻又忽然一本正經(jīng)道：“不過咱們剛才做的不算錯事。他們家本來就欠收拾，天天琢磨著要造反，守著個富甲天下的揚州城，居然也能叫他們搞得烏煙瘴氣——給他們一點兒小教訓(xùn)，是不能說我們做得過分的，對不對？”

小花妖立刻便被自家先生給說服了過去，用力地點了點頭，一下子便拋開了原本的糾結(jié)，蹙著的眉也舒展開來。穆羨魚含笑拍了拍他的背，接過小家伙懷里的衣服利落換上，卻忽然反應(yīng)了過來：“不對啊——這衣服是哪里來的？墨止，方才你回去前院過了嗎？”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之下，小家伙的臉上卻驟然泛起了顯眼的血色，手足無措地低了頭。正糾結(jié)者不知該如何開口，卻忽然覺得頭頂仿佛有些異樣，下意識抬手一摸，神色不由微變，轉(zhuǎn)身便要往屋外逃出去。

“墨止——沒事的，沒事的，我們現(xiàn)在有藥了，不用再上房頂了……”

穆羨魚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羞到開花的小家伙，連著打了兩個噴嚏，從懷里取出那一瓶丹藥來，倒出了一粒服下，竟當(dāng)真立時便不再覺著有什么異樣。小花妖卻依然不敢抬頭，只是低著頭老老實實地站在小哥哥的面前，臉頰顯然已經(jīng)紅得發(fā)燙。

“好了好了——墨止，沒事的。一套衣服拿就拿了，沒事，先生不生氣?！?/br>
穆羨魚不由失笑出聲，索性把墨止直接給抱了起來，一起坐在了榻邊。正要揉一揉小家伙的腦袋，卻發(fā)現(xiàn)那一朵小白花仍然在小花妖的頭頂上輕輕晃動著，心中便不由生出了些難耐的好奇。抬手想要輕輕碰一碰，那小白花竟忽然用兩片葉子捂住了原本便沒有多大的花苞，卻緊跟著便又有好幾朵小白花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

“小哥哥！”

墨止的臉頰已是一片通紅，連忙護(hù)住了腦袋不再叫他亂碰，又囫圇著揪下了頭頂冒出來的花，眼淚汪汪地一頭扎進(jìn)了他的懷里：“我都已經(jīng)好久沒有開花了，我還以為是我的本領(lǐng)變強(qiáng)了——”

“結(jié)果只是不像之前那樣容易害羞了嗎……”

穆羨魚下意識便輕聲接了一句，望著懷里的小家伙委屈到幾乎哭出來的模樣，又連忙揉了揉他的腦袋，抱住了小家伙拍撫著溫聲哄道：“是先生隨口亂說的，不要當(dāng)真——現(xiàn)在先生已經(jīng)不怕花香了，墨止也就不用克制著自己不隨便開花了，是不是？”

“可是萬一被別人看到，還是會給小哥哥惹麻煩的——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樣才能長大，要是長大了就好了，就能不隨便開花了……”

小花妖沒精打采地?fù)u了搖頭，趴在他懷里面不肯起身。穆羨魚不由淺笑，輕輕勾了下他的鼻尖，略略壓低了聲音緩聲道：“總會長大的，我們可以一起去想辦法——不過墨止，就算這樣打岔也沒有用。還不快告訴先生，這衣服到底是怎么到了你的院子里來的？”

往常只要一委屈小哥哥就一定不會再追問下去，今天這一招卻顯然已沒了什么用。墨止愕然地眨了眨眼睛抬起頭，眼里還帶著未及退去的水色：“先生欺負(fù)人——先生明明原來都沒有這么欺負(fù)人的！”

“咱們兩個都在慢慢改變，興許這就是長大的一種呢？”

穆羨魚不由輕笑，攬住了小家伙輕輕地拍了拍，放松了身子靠在榻邊，輕嘆了一聲含笑道：“二哥有一次曾經(jīng)跟我說過，他跟二嫂剛成親的時候，兩個人連對視上一眼都要臉紅心跳個半天，更不要說在一個被窩里面睡覺了。結(jié)果兩個人在一起朝夕相處了三個月，當(dāng)初的那種感覺就都不見了。卻不是因為兩個人不合適，而是因為彼此都已太過熟悉親近，所以也就從新婚燕爾的羞怯，變成了老夫老妻的熟稔……”

墨止認(rèn)真地聽著他的話，眼中不由帶了些期待的亮芒，卻又忍不住小聲道：“可是——小哥哥，二哥他和二嫂的事情，為什么要對你說……”

“??？”

沒想到難得的抒情居然換來了這么一個問題。穆羨魚卻也當(dāng)真被問得一時啞然，仔細(xì)想了半晌，居然也才覺出了些匪夷所思：“對啊，他們兩口子的事兒，和我說干什么——我那時候還孤零零的一個伴兒都沒有，這個人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眼看著小哥哥就這么陷入了糾結(jié)，墨止的眼里便偷偷閃過了些狡黠的笑意，總算偷偷地舒了口氣，用力地點了點頭附和道：“我覺得二哥就是為了氣小哥哥——原來在藥谷的時候，那些有了道侶的前輩就都會這么氣先生，先生就會說他們簡直喪盡天良……”

“喪盡天良——這四個字倒是要比沒人性還精辟一些?！?/br>
穆羨魚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拍了拍墨止的肩，一本正經(jīng)地正色道：“墨止，給二哥帶回去一封信，就說我們有事要做，先消失一段時日。叫他這個喪盡天良的家伙不要找我們，我們該回去的時候便自會回去了?！?/br>
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地把遠(yuǎn)在江南的二哥推了出來背鍋，終于叫小哥哥不再糾結(jié)衣服到底是哪兒來的，墨止卻也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聽話地點了點頭，從袖子里面抽出一方長長的白絹鋪在了桌子上，又積極地跑去取筆磨墨。

穆羨魚隱約覺得自己仿佛忘了什么事，卻又覺得似乎也不大重要，便索性再不糾結(jié)，只是好奇地望著小家伙輕笑道：“墨止，我其實一直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少白絹？總覺得你那個袖子里面好像裝了一個倉庫，里頭什么都有……”

“這其實不是白絹，是白紙——是我自己變出來的。因為我自己就是白芷，所以要多少都可以拿出來。就像何首烏大哥的墨一樣，是只要想要就能有的！”

小花妖站直了身子，認(rèn)認(rèn)真真地應(yīng)了一句。穆羨魚仔細(xì)琢磨了幾遍也沒弄清楚這里頭的因果關(guān)系究竟在哪兒，扶了額搖搖頭無奈失笑，打算將來遇到那個沒少胡亂給小家伙啟蒙的半吊子先生，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