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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兩銀子,不能再多了?!?/br>隨即,掌柜重新將手收回到袖筒里,坐回到柜臺后面,眼神都沒有在顧熙之臉上落下,只是淡淡說了一句。顧熙之聽到這個價錢,伸手就想要將畫卷收起來,隨即聽到掌柜慵懶的聲音響起。“你這畫拿去別的鋪?zhàn)?,可是沒人敢收的,那些畫攤子,最多給你幾十個銅板了,我們鋪?zhàn)?,給的可是最高了?!?/br>顧熙之觸碰著畫卷的手顫抖著,最后咬了咬牙。“好,一兩銀子,我賣?!?/br>“掌柜的,這畫雖然畫工精巧,但是也不是什么名家大作,怎么能放在鋪?zhàn)永镔u?”“呵呵?!?/br>掌柜只是笑了笑,讓伙計(jì)將那畫小心收起來,然后睜開了一直緊閉著的眼,看著那身破舊的素身長袍,漸漸消失在人群中。拿著一兩銀子,顧熙之去舊街的攤子上買了些便宜的吃食用具,又去交了屋子的租,隨后揣著剩下的銅板回到了家中。屋子很簡陋,卻打掃的干干凈凈,做這些素雅溫馨的裝扮,陽光透著窗紙給屋內(nèi)染上了一層金色,顯得有些落寞。顧熙之走到靈牌前,將周圍清掃了一下,然后將新買的香燭點(diǎn)燃,又將唯一一個蘋果小心的供奉在靈牌前,然后就那樣站著發(fā)呆。許久之后,終于聽見他傳來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隨即就坐到了床上。床頭的窗戶上貼著一對小人的貼花,屋外陽光將貼花映成影子撒在床上,如兩個小人躺在一起。顧熙之就這樣趴在床上,伸出手,輕撫這窗子上貼著的小人。“爍然,這一日,算是過去了?!?/br>第2章第二日第二日,顧熙之是被巷子里的聲音吵醒的,看了看窗外,天已經(jīng)大亮了,揉了揉發(fā)腫的雙眼,顧熙之坐在床上看著不遠(yuǎn)處的靈牌發(fā)著呆。“油郎,我們家來點(diǎn)油。”一道尖銳的女聲將顧熙之拉回到現(xiàn)實(shí)中,他連忙甩了甩頭,站起來用一盤的涼水沾濕了帕子擦了擦臉。已經(jīng)是深秋了,冷水讓顧熙之打了一個激靈,整個人也清醒了不少。重新點(diǎn)了香燭之后,顧熙之端著水盆向屋外走去。有小販挑著擔(dān)子走街串巷的叫賣著,巷子里面來來去去聚集了好些個婦人,正挑揀著東西。婦人大部分時候都是待在家里,最多也就是在這青竹巷里面串串門,除了一些暗娼們會去巷子口拉客人,其他人卻是很少出去。顧熙之走出房門,就看見不遠(yuǎn)處的眾人將視線移過來,對他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他連忙將水倒在了墻角的排水溝里,立刻就進(jìn)了房子。“一個大男人,每天比那些個還未嫁人的小姑娘還害羞,躲躲藏藏的。”“人家是讀書人,哪像我們這些粗人啊?!?/br>“呵呵,讀書人,還跟男人在一起,如今男人死了,自己活都活不下去了。”三姑六婆的談話聲傳進(jìn)了顧熙之的耳中,他默默的坐在灶臺前用火引子點(diǎn)火,飛出來的煙嗆的他眼淚不住的往下落。生好了火燒開了水,顧熙之將面條丟入鍋里,看著熱水里翻滾著的面條慢慢將水染成渾濁的白色,還帶著淚水的他,不禁笑了笑。記得剛剛和爍然住出來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都是怎么cao作的,雖然爍然仔細(xì)教了自己點(diǎn)火,但是依然差點(diǎn)燒毀了半邊廚房,花了好多日子,總算能夠安全的生上火了,第一次煮面給爍然吃,那根本不是面,就是一團(tuán)面疙瘩,也沒有什么味道,自己就吃了一口就不想再碰了,而爍然卻端著兩碗“呼嚕呼?!币豢跉獬酝辏缓笕o了自己兩個包子。那時候,根本不知道煮面是要將水燒開了才可以下面的。煮好面,顧熙之拿出碗盛了出來,然后發(fā)現(xiàn),鍋里竟然還有多出來的一碗。而另外一口青花瓷大碗就倒扣著放在一旁,旁邊還是一雙磨損了的漆木筷子。“真是笨啊,不需要做兩碗了啊?!?/br>顧熙之笑了笑,似乎在責(zé)怪自己的蠢笨,然后笑著笑著,他便放下了手中的面碗,蹲下了身子抱住了頭,沒多久,就看見整個人輕顫著,發(fā)出了“嗚嗚”的哭聲。屋子里的時間如被靜止了一般,除了哭聲,什么都不剩了,屋外,可以聽見街面上傳來的叫賣聲,婦人的談笑聲,孩童的玩樂聲。所有的一切聲音都遠(yuǎn)遠(yuǎn)的,悶悶的,但是卻被這屋子隔開,屋里屋外,仿佛是兩片天地。吃完了飯,收拾了一下屋子,顧熙之看了眼床頭籃子里還剩下的針線活。快要入冬了,爍然之前弄來了一塊皮子,顧熙之就想著將皮子縫制到他的內(nèi)衣里面,這樣冬天在外面出活的時候就不會冷了。皮子縫制了一半,就那樣堆積在那里,顧熙之摸了摸自己的指頭,為了縫制這皮子,自己手上被針扎了好幾處傷口。爍然一直說不用做了,出點(diǎn)錢請巷子里那些幫人補(bǔ)衣的婦人們弄,但是顧熙之拒絕了,只說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學(xué)著點(diǎn)這些東西也算是個樂趣。摸著縫了一半的皮子,顧熙之拿起針線,沿著上次的針腳繼續(xù)著手中的活。咚咚——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顧熙之停下了手中的活,從窗縫往外看了眼,門口站著一個矮胖的中年婦人。“王媽,有什么事嗎?”打開門,顧熙之努力讓自己擠出笑容。眼前的婦人是這間屋子的房東。王媽上下打量了她,最后將眼神停留在顧熙之紅腫的雙眼上,厭惡的眼神在她眼里一閃而過,緊接著她便換上了笑容,滿臉的褶子都被擠在了一起。“哎呀,顧小先生在忙?”王媽一邊打著招呼,一邊毫無顧忌的向屋內(nèi)走去,顧熙之根本攔不住,連忙跟在她身后也進(jìn)了屋子。王媽站在屋子中四處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屋子干干凈凈的,只是在看見那靈堂時候皺了皺眉頭。“這香火一日日的點(diǎn),味道有點(diǎn)重啊?!?/br>“這是早上剛點(diǎn)的,待會燒完了,我開了窗子味道就散了?!?/br>王媽自顧拉開凳子坐了下來,帶著兩個大寶石戒指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著。“顧小先生你最近日子也很難過吧?”“多謝關(guān)心了,還過得去?!?/br>顧熙之站在一旁低著頭,小心的應(yīng)和著。“哎,我也知道你難,如今這世道不好,大家日子都難過?!?/br>王媽拉了拉領(lǐng)子上的毛料,瞥了顧熙之一眼。“說起來,顧小先生這之后,有什么打算呢?”“嗯?”顧熙之不明就里的望著眼前的人。“這租金……”“昨日我不是已經(jīng)給了嗎?”終于,王媽嘆了口氣,臉色變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