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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倒是很認(rèn)真地在觀察二人的動作,提出的建議也都切中肯綮,只是他指導(dǎo)便罷,語速卻是不緊不慢。賈遇是公認(rèn)的慢性子,可聽到他這種還不如說是添亂的指導(dǎo)法也是受不了,一邊忙亂地應(yīng)付著容湘密集的攻擊一邊氣得直罵,那點(diǎn)大少爺?shù)鸟娉旨茏右差櫜簧隙肆恕?/br>“打住打住,行了!知道你不用練,站著說話不腰疼是吧?!”容湘又是一腳招呼上來,同樣氣急敗壞:“臭甲魚!不愛聽就別聽,誰逼你了?”這一下賈遇卻是沒躲開,被容湘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踹在了胸膛上,當(dāng)場摔倒在地。他見容湘根本沒有要收手的架勢,連忙抱頭忙不迭地求饒。“容湘姑娘,腳下留人!”任羲翎在一旁看著這倆人互相“殘殺”,只有哈哈干笑。他的確是不腰疼,他頭疼。他是真的很想和這兩人一起練,等到他什么時候才能被準(zhǔn)許重新開始修煉的時候,都不知修為要荒廢到什么程度了。這兩人,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經(jīng)過這么一鬧,賈遇和容湘也都懶得再練了,一來二去又變成了日常的插科打諢。任羲翎見沒他什么事了,看了一會兒,倦意有些涌了上來,便沒再理他倆,徑自走到別處又開始陷入深思。他本就喜歡自己默默思考,如今又不用修煉,閑得要命,思考的時間也越發(fā)多了。然而成日被關(guān)在門派中,也無法得知江湖上又發(fā)生了什么新鮮事,想來想去,思緒總是轉(zhuǎn)到容瀾身上。他似乎逐漸迷上了對于往事的回味,從兩人相遇的第一天,到后來逐漸熟識相知,再到離別后的短暫重逢,每一瞬流光,每一個場景都包含了太多。容瀾變了,他亦然,兩人早已回不去以前,再也無法如同兄弟那般親密無間地相處。唯一沒變的,也只有那將整個天行門浸滿暖色的晚霞而已,然而這晚霞,也不曉得兩人還有沒有機(jī)會再一同看見。他們最后一次見面,是在那紫麟山上獵殺赤天蛛,那樣流暢無隙的配合,以及容瀾對他尖銳刻薄的奚落,總算是讓他找回了一點(diǎn)多年以前的感覺。可惜的是,兩人穿著不同的服色,甚至都沒有一人用到天行門的玄功。真是太諷刺了。那天他大概是耗盡了這輩子的勇氣,才會對容瀾說出那段堪稱瘋狂的話語,容瀾回應(yīng)他的,卻只有一陣痛苦的嗆咳,以及從唇邊噴薄而出的血液。容瀾只說了一句,那個請求根本就沒有意義。雖然容瀾死活都不肯說究竟是什么讓他病到那種地步,但他確確實(shí)實(shí)已經(jīng)活不過一個月。容瀾自己沒有用來治病的藥,而秦蕓給他的,他又不肯吃。他為何總是非要把持著那般無謂的倔強(qiáng)……一個月,說短也不短,說長也真的不長?;蛟S紫麟山那回,是他們二人能見的最后一面,最終卻是誰都沒能留給對方一句好話。追悔莫及又能怎樣,還不是無濟(jì)于事。而他一直到最后一刻都沒有機(jī)會弄清他對于容瀾的感情,容瀾則幾乎是什么都沒有說。或許容瀾真的非常恨他,恨到再也不想見他,恨到甘愿與整個天行門為敵。難道僅僅是因?yàn)槠吣曛八谖逍袑毜钫f錯話?可是在處刑后那些表現(xiàn)又為什么……就如同在口中含了一枚涂了糖霜的刀片,最初的確是被刀刃的鋒利劃得生疼,可當(dāng)糖霜在口中化開時,那甜味就逐漸讓人忽略了疼痛,然而最后糖吃完了,才意識到口舌還是被割得鮮血淋漓。而且最后流的血,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止住的。任羲翎忽然就覺得非常孤獨(dú),那邊賈遇和容湘的笑語聽來也是尤為刺耳,就仿佛天地之大,僅有他煢煢孑立。“任羲翎?!?/br>耳邊不遠(yuǎn)處驀地響起了那個熟悉的豪邁而英氣的聲音,任羲翎終于將自己從那些混亂的思想中強(qiáng)行拉拽出來,扭過了頭。“哥。”任羲羽又向前了一步:“在想什么?”他望向任羲翎的視線平平淡淡,恍若不涵蓋任何感情,又好似涵蓋了太多感情而讓人辨不清晰。以往任羲羽都會很親切地習(xí)慣性將手臂搭在他兄弟的肩上,可不知從何時而起,這個動作就漸漸地消失了。而最近兄弟倆的見面次數(shù),似乎也少了很多,兩人可以說平日里根本就沒什么交集。任羲翎稍稍垂了頭:“沒什么,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瑣碎事情罷了?!?/br>任羲羽皺眉道:“你似乎總是在想一些無關(guān)緊要之事,有這時間還不如干點(diǎn)有用的。”任羲翎聞言不由失笑。“我自是不愿這樣無所事事,可我現(xiàn)在又沒法修煉,也沒什么有用的給我干?!?/br>任羲羽無言地望了他半晌,終于還是開口道:“我知道,爹都告訴我了?!?/br>話音一落,兄弟倆又是陷入了無話可說的境地。長期不見面,果然會讓兩個人彼此生疏,且不說還是兩個親兄弟,彼此之間似乎都忘了該怎樣相處了。過了一會兒,任羲羽突然道:“說起來,咱們兄弟倆可是有許久沒好好說過話了?”“是?!比昔唆峄卮穑南胫_實(shí)如此。“其實(shí),我有些事情想同你聊聊,”任羲羽繼續(xù)說道,語氣中很意外地有一點(diǎn)躊躇的意味,“這里人太多,找個安靜點(diǎn)的地方可好?”任羲翎也是這么覺得,兄弟倆難得能有一次正經(jīng)談話,被外人聽到終歸是不太方便的,他略略思索,有了個自認(rèn)不錯的想法。“不若去我的房間吧,那邊還算僻靜。”任羲羽眼前一亮,似乎也覺得這個注意不錯,正欲同意,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那樣,眼瞼微微地壓了壓。任羲翎見他神色陡轉(zhuǎn),立刻也明白了。他大約是在介意那間房以前住過容瀾。任羲羽和容瀾兩人的關(guān)系從來也談不上好,尚且不提他至今對孫遷替容瀾擋暗器致死一事仍心存芥蒂,七年前在五行寶殿中兩人還針鋒相對了一遭,那段記憶,放在誰身上都斷然說不上愉快。而且大概所有人都對那件事沒什么好印象,至今都沒有別人愿意再搬去那間充滿了不祥之氣的房間,他們擔(dān)心自己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會沾染霉運(yùn),因此七年以來任羲翎都是一個人住。不過他卻不在意,而且還有點(diǎn)暗自慶幸。同某一人住慣了之后突然換人,絕對會很不習(xí)慣,甚至有可能會產(chǎn)生些排斥的情緒。任羲翎見他哥哥的臉色不好,有點(diǎn)尷尬地圓場道:“哥,你在意這么多做什么,反正他早就不在這兒了?!?/br>任羲羽的面色還是有些勉強(qiáng),不過他一時間也找不出什么更好的地方,也只得從了。兄弟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些無聊的話題,很快就繞到了弟子們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