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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就要處刑了,你以為你過來能改變什么嗎。”容瀾無情的聲音刺透了房間中的靜寂,在這種時候他反而一點都不擔心了。當最后的希望都被剝奪的時候,人們所能感受到的便只有激烈之后的平靜,而這種平靜,便是在知道結(jié)果已經(jīng)被無法改變后的麻木與無所畏懼。任羲翎重重吐息一次,身體略微前傾凝視著對方,神情里刻畫著他所能做到的極限的鄭重與認真。“容瀾,你聽我說,”他努力保持著聲音的平穩(wěn),“并不是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只要你如實相告,他們會理解的。”他言簡意賅地說完了這段話,可與其說他期待著對方的答復,倒不如說他害怕聽到對方的答復。果不其然,容瀾聽罷,歪了歪頭以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陣,唇邊掠出一聲詭異的嗤笑。“如實相告?我已經(jīng)將事實坦明了,你還想讓我說什么?!?/br>“你何必這樣固執(zhí),明明就是還有回旋的余地,”任羲翎猛然抓住了他的雙肩,幾乎是在哀求,“你就和我爹說你是不小心碰到了,他會明白的!至少不至于……”容瀾的眉頭赫然壓下,似是極其厭惡地甩開了任羲翎的雙手,他捏緊的雙拳青筋爆出,各種情緒在他的臉上扭曲成一團。“呵,不小心碰到的,你讓我去這么說?很好,我們的任少掌門真是聰明絕頂才能想出這種辦法。果然,就連你也不肯信我。不信就不信,在那里裝模作樣地扮什么慈悲?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去管那檔子閑事。”任羲翎急聲道:“不是的,容瀾!我怎么可能不信你,那個時候我們分明就是待在一起的,我……”容瀾譏諷道:“信我是么,那你好好想想,在五行寶殿那里你說的都是些什么話?”任羲翎語塞,他自己的聲音在腦內(nèi)瘋狂地纏繞回響著,那些一時沖動的產(chǎn)物,令他如今想來懺悔不已。他說的都是些什么話啊!都是因為他不夠冷靜鎮(zhèn)定,就在陰差陽錯之間將面前這個少年親手斷送。如果他還能再回那五行寶殿一次,他發(fā)誓他絕對不會再那樣說,可他哪里還有重新回去的機會?“……對不起?!比昔唆釓牟恢@句話還可以如此沉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甚至都無法抬頭去看一看容瀾。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是有多么的懦弱與無能。每次都是這樣,除了一遍又一遍地說著無謂的道歉詞句之外,什么都做不到。過了半晌,容瀾方才開口,語氣近乎絕情:“行了。我不想聽你道歉,對不起這三個字在你這里未免太便宜了,隨口就能說?!?/br>可任羲翎覺得,這種過分平靜的反應比破口大罵他一頓令他還要難受。最痛的傷不是流血,是錐心;最深的責不是痛罵,是無聲。容瀾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任羲翎,答應我一件事?!?/br>任羲翎幾乎是用盡全部勇氣才得以抬眼望了望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三日后的處刑,阿湘若是執(zhí)意要來,無論如何都給我把她堵回去,”他頓了頓,繼續(xù)淡聲道,“你,最好也別來?!?/br>任羲翎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容瀾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眼梢分明就是流露出了一抹幾近微不可查的凄涼之意。“我怕你受不住?!?/br>任羲翎還是去了。他原本還在擔心如果容湘非要過去該如何是好,不過事實要來得容易許多,那女孩可能是太過悲痛了,任羲翎過去的時候她已然在自己的房間里哭成淚人,一雙漂亮的杏眼紅腫不堪,這個樣子就算別人要強行拉她過去都拉不動的。他來到演練場的時候,來看熱鬧的閑雜人等基本上都已經(jīng)到齊了。他有些訝異也有些沉痛地發(fā)現(xiàn)來的人居然很不少,而且個個皆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他在人群中搜尋到了賈遇,那與他同齡的少年難得的沒有面帶嬉笑神色,而是極其嚴肅,兩人目光對上之時,不約而同地苦笑了一聲。將要受難的是他們的同窗好友,可他們竟然還是來看了這種殘忍的場面,而且不知為何。兩名弟子領(lǐng)著容瀾上了高臺,將他用鐵索束縛在了臺中央一根木樁上,又在他左腕的燙印處系了一根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的長索,將另外一頭遞給了臺邊滿臉陰霾的任桓。容瀾似是對將要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毫不畏懼,他淡然地藐視著兩名弟子的動作,全程唇邊掛著譏刺的冷笑。唯有在目光轉(zhuǎn)到任羲翎這邊的時候,神情微微動了動,隨即立刻移開了視線,可任羲翎看不懂他那個表情的變化蘊含著怎樣的意味。任羲翎只知觸犯門規(guī)的弟子要被剝奪玄力逐出門派,可他從不知剝奪玄力的過程竟然如此兇殘。他見任桓眉心緊擰地閉上了雙眼,在指間的長索上一掐,連接著容瀾手腕的長索即時閃動起了赤金色的暖光。玄力。而那看似極其溫暖的光芒耀起的瞬間,容瀾的表情僵滯在了臉上,隨即面色陡然變得蒼白。因為玄力已經(jīng)深入體內(nèi),在剝離時那種強大的力流就會如同一把把利刃那樣割裂血rou破體而出,所以這個過程完全可以被稱為酷刑。很快,那少年的全身都閃動起了刺目的光束,每增加一道金光身上就多了一道迅速暈染開的血痕,噴薄而出的鮮血將身上的藍衣,束縛的鐵索以及背后的木樁盡數(shù)染紅,觸目驚心。容瀾全身都在劇烈地痙攣著,他最初還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頑強地同那無法忍受的劇痛相抗,可很快嘴唇都被他咬破了,他似乎終于放棄了那點最后的尊嚴,仰天接連嘶吼出聲聲絕望而痛苦的悲鳴。那聲音清晰而沉痛地刺入臺下兩名少年的耳中,賈遇雙腿發(fā)軟,嘴唇都白了,任羲翎則是眼前陣陣發(fā)黑,身體猛烈一晃險些墜倒,駭?shù)觅Z遇連忙將他扶住。兩個少年無助地倚靠在一起,身體仍是戰(zhàn)栗不已。受刑的僅僅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觀刑的亦然。折磨的根本不是一個人。容瀾身上的玄力已然被剝離得所剩無幾,他的衣服差不多已經(jīng)被猩紅染透,而他自己就連喊都喊不動了,頭顱無力地垂在一邊,雙目無神,像個支離破碎的傀儡。當那溫暖而冰冷的赤金色光芒終于沉寂下來的時候,任桓似乎也有點撐不住了,他面色鐵青,甩開長索拂袖而去,留下兩名弟子沉著臉上前慢慢解開少年身上的束縛。任羲翎徹底崩潰了,他推開賈遇,撞開堵在他面前的人群,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臺上,在容瀾無力地癱向地面之前將他一把錮入雙臂之中。兩人一個緊擁著另一個雙雙跪地,任羲翎干凈的衣裝也被容瀾身上未干的血跡染得盡是血污,可他根本管不了這么多,因為在他指尖下那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