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為人處事的人，她畫了恰當(dāng)好處的妝容，總是能把話題扯到適合又有趣的地方上，酒量好，會替人布菜還不會令人感覺到壓力，所有人都喜歡她，連我都受到了她的照顧，并不會覺得非常冷場或者置身事外。”

“但是我看著她，并沒有感覺到敬佩或者羨慕。當(dāng)時心里想的只是，這樣子太累了，如果讓我向她這樣的人靠攏，我一定會開始討厭自己，我無法像她一樣，能因為與更多的人類交流接觸而感到快樂。所以我選擇了與植物相處的生活方式?！?/br>
王澤真沒想過護林員居然給了他這么一個答案：“那我豈不是給你帶來了很大壓力？”

護林員說：“老板請放心，雖然我不喜歡與人類接觸，但我還是很喜歡人類的科技和文化產(chǎn)品的，而你能給我?guī)磉@些，所以你現(xiàn)在幾乎是我最喜歡的人類了?！?/br>
王澤說：“……承蒙厚愛？”

第8章捌

47

王澤說：“但盡管你很少和人類接觸，我也沒感覺你和外面的世界脫節(jié)很多……”

護林員聳了聳肩：“我會打游戲，看書看報，你們那些大學(xué)生在外面的世界里，不也就忙著做這種事情？都一樣的。無論身處人群之中還是遠離人群，大家都只會對自己關(guān)心的事情感興趣，互相進行著浮于表面的寒暄?！?/br>
王澤皺著眉頭，苦苦思考著可以反駁護林員的論據(jù)。

護林員替他補充道：“唯一不同的是，我在這里沒有性生活。”

王澤無語。

-04

護林員本來以為他沒有機會再看到那個奇怪的騙子了。

如果只是想找一個風(fēng)景優(yōu)美的地方結(jié)束生命，還有很多其他的選擇。

正如此想著的護林員，再次在湖邊遇見了作家。

作家說：“嗨?！?/br>
護林員沉住氣：“……你在這里干什么？”

作家天真爛漫地說：“取材啊。你看，背包，相機，筆記本，一應(yīng)俱全。”

護林員有些絕望：“如果是因為我上次態(tài)度惡劣才招來這樣的報復(fù)，那么請至少給我一次時光倒流的機會?！?/br>
作家說：“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死不掉了就得吃飯，想吃飯就得交稿，這次就干脆寫想自殺的人與深山中的變態(tài)殺人狂周旋的故事好了?！?/br>
護林員說：“請你饒了我吧，大爺?！?/br>
作家說：“別哭喪著臉啊，這是有償取材，有償?shù)??！?/br>
護林員說：“多少錢？”

夠買臺新的汽油發(fā)電機了。

-05

作家的背包里鼓鼓囊囊地裝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他如釋重負地把背包放在護林小屋的地板上，先是從中掏出了幾包薯片，再拿出了PSV，隨后掏出一團睡袋，在護林員的床邊鋪好，最后躺在上面邊吃著薯片邊打著游戲。

護林員說：“你管這叫取材？”

作家說：“有什么問題嗎？”

護林員說：“這種取材方式你完全可以在哪里找個酒店完成，而不是跑到深山里跟一個渾身汗臭的男人一起擠在破房子里。”

作家緊盯著游戲屏幕：“你看過我寫的書嗎？”

護林員在他身邊坐下：“看過一兩本吧?！?/br>
作家說：“那你應(yīng)該能看出來，其實我是一個毫無才華的人吧。我缺乏共情能力，沒有朋友，沒有戀人，跟家人的關(guān)系也很糟糕，寫出來的東西基本都是靠想象的，或者是直接把身邊發(fā)生的事情包裝一下就寫出來了?！?/br>
護林員說：“但好像銷路不錯啊?！?/br>
作家想了想說：“大概是因為我沒有的東西大家也沒有，所以才很少人看穿吧?！?/br>
護林員說：“那跟你躺在這里打游戲有什么關(guān)系？”

作家從PSV后露出半張臉：“因為我這次的題材就是你啊?！?/br>
護林員挑眉：“變態(tài)殺人狂？”

作家指出：“你現(xiàn)在的表情就挺符合的?！?/br>
-06

護林員一開始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妥。

他沒有將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作家身上，他繼續(xù)平日的作息，白天巡邏，晚上休息。作家非常安靜，餓了會自己找東西吃，偶爾會掏出平板電腦寫幾行字保存下來，但更多的時間里，作家只是在睡袋里無聲地打著游戲。

直到某天半夜，護林員醒了，正回味著自己的夢境，忽然發(fā)現(xiàn)，床下作家的呼吸聲很不自然。

“你在過呼吸？”護林員問道。

作家的回答很快：“嗯？沒有，我剛剛做噩夢醒來?！?/br>
護林員說：“說謊，你根本就沒睡著?！?/br>
片刻的沉默。

作家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說真的，你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都厲害得有點毛骨悚然了啊?！?/br>
護林員打開了燈。

作家躺在睡袋里，身上只穿著一條短褲，手里緊緊地攥住一部手機，他朝護林員笑了笑：“我在玩手機?！?/br>
然而這里根本沒有信號。

護林員這才察覺作家的狀態(tài)完全不對。

他抓著手機的手在抖，臉上的黑眼圈非常嚴重，比起第一次見面時明顯瘦了不少，身上的衣服幾天沒有更換過，看人的眼神更是渙散的。

護林員說：“在這里你過得不習(xí)慣？很不舒服？”

作家用手背抵住額頭，試圖阻隔護林員的打量：“不，老毛病了，只是沒想到在這里老毛病也會犯……可以麻煩你給我倒杯水嗎？我吃點藥也許就會好些了?！?/br>
護林員說：“在吃藥前，我?guī)闳€地方吧，不遠的?！?/br>
護林員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翻出了一輛折疊著的輪椅。

作家說：“居然還有這種東西？”

護林員說：“以前養(yǎng)父用過的東西，你不介意吧?！?/br>
作家笑說：“不介意?！?/br>
護林員替作家穿上T恤，輕松地將他抱起來放在輪椅上，作家順勢用手抱了一下護林員，感嘆了一句：“人的體溫真高啊。”

-07

護林員推著輪椅將作家?guī)Я顺鲩T。

輪椅在森林里可不容易前進，護林員甚至思考了一下會不會背著他反而更加輕松。

護林員將探照燈放在作家膝蓋上，作家會意地虛扶著燈，盡管他的手仍然在顫抖，但那搖搖晃晃的光線仍然替護林員照亮著前路。

護林員問：“很顛簸嗎？”

作家說：“不，很安靜?！?/br>
然而深夜的樹林里盡是昆蟲求偶時的鳴叫，永不休止。

護林員繞了不少路才成功地把作家?guī)У胶叀?/br>
作家摸索著關(guān)上了探照燈，感嘆道：“這是……螢火蟲啊?！?/br>
月光照落在湖面上，隱約能看到枝葉的形狀，所有的景色都融入黑暗之中，唯有月光和星星點點的螢火蟲，成為此處唯一的光源。

護林員有些局促：“現(xiàn)在還稍微早了點，數(shù)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