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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雨。 風(fēng)卷起來的沙打在身上,疼得針扎一樣。 可是,太美了。 天塌地陷的美,像世界末日,無比遼闊的末日。 楊塑喊停了駱駝隊,跳下去拍了好幾張。 他回頭,看見也跟著跳下來的林夭,又看向依舊坐在駱駝上,面色寡淡的周開祈。 誰都能感覺到林夭和周開祈之間的氣氛變了。 “完了?”他問。 “算是吧?!绷重灿筱蟠箫L(fēng),頭發(fā)被卷起。 “挺利落的,”楊塑瞇起眼,“就是傷人?!?/br> “有不傷人的辦法?”林夭問他。 楊塑低笑:“沒有?!?/br> “傷筋動骨,哪有不傷的?!?/br> 楊茜背著風(fēng),頭上裹紗巾,眼珠子黑漆漆的靠近:“姐,給你看點東西?!?/br> 一段視頻。 這邊信號不太好,好不容易下載下來的視頻。 一個采訪,被采訪的是江夏知。 入鏡的還有江嘉屹,他就坐在旁邊,黑發(fā)白面,好整以暇西裝革履,矜貴疏離。 講英語的記者很直白地問江夏知:“你們關(guān)系看起來不太好?!?/br> 江夏知扭頭看江嘉屹一眼,笑容纖弱而親切,開口是流利而標(biāo)準(zhǔn)的英語:“沒有,我跟江嘉屹從小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 鏡頭給了江嘉屹,他平淡地笑了下,有種看似親切的敬而遠(yuǎn)之。 他說:“沒有一起長大?!?/br> 不是親梅竹馬。 江夏知輕笑,把話題拉回到她身上: “或許大家不是很了解他,他對待越親近的人,態(tài)度反而沒那么客氣,他對我向來直接又不客氣,是因為太熟悉了,熟悉到不需要客套就可以自然舒服地相處,我是他最親近的人,我從小就特別喜歡跟他一起玩。” “但關(guān)系再好,我也會如實寫評論文章?!苯闹獩]有給江嘉屹講話的機(jī)會,話題拐了回去。 接下來是一些關(guān)于畫作的問題,江嘉屹答得有條不紊,腔調(diào)拿捏得干凈,嗓音低沉,像悠遠(yuǎn)古樸的大提琴。 很短的視頻,很快結(jié)束。 楊茜笑著說:“這是干嘛?這不是之前在博物館門口鬧事的那個女人嗎?講話怪曖昧的?!?/br> 林夭低眼望著停下來的視頻封面,問:“曖昧嗎?” 聲音很輕,隨風(fēng)散了。 “曖昧,這不就是女的在表達(dá)她跟江嘉屹關(guān)系可好了,都青梅竹馬了,就差搭著肩膀告訴記者他們是哥們兒了?!?/br> 頓了一下,楊茜收起手機(jī)看向林夭:“姐,你看不出來嗎?” 有人在勾引他啊。 楊茜看好戲似的:“你說江嘉屹吃不吃她那一套?說實話,江夏知長相可以的,是個美人,男人,受得住誘惑嗎?” “姐,你不是跟他很熟嗎?真正的青梅竹馬,我能在你手里吃到第一手瓜嗎?” 林夭拍了拍駱駝,望著遠(yuǎn)方越壓越低的烏云,閃電撕裂了天幕,一路炸裂著劈到沙漠上,荒野中的悲壯蒼涼。 “下雨了,往回走吧,危險?!?/br> 導(dǎo)游也驚了,難得的大雨,連忙招呼眾人上駱駝,趕緊往回走。 林夭爬上去,在返程中回了下頭,抬手拍下壯烈的景觀。 失手了,沒拍出最好的狀態(tài)。 她望著照片,凝眉。 半響抬手撈了把被狂風(fēng)吹得亂卷的頭發(fā),用那黑色發(fā)繩綁一下,誰知啪地斷了,發(fā)繩彈到半空。 她驚了一瞬,回頭去撈,指尖碰了一下,握不住,被風(fēng)吹走了。 越吹越遠(yuǎn),消失在群沙亂舞之中。 她想跳下駱駝,楊塑喝止了她。 “林夭!瘋了?趕緊走,雨過來了?!?/br> 天越來越黑,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像深夜?jié)獬怼?/br> 林夭抿直了唇角,還是想跳下去,楊塑率先跳下來,一把爬上她的駱駝,把她按緊了,冷聲問:“你下去做什么?” “掉了東西?!?/br> “很重要?” 林夭呼吸摻了沙子,艱難地咳了一聲,“嗯。” “什么東西?” “……一個發(fā)繩。” “你瘋了!”楊塑氣得咬牙切齒,“沒看見那閃電,你要是落單了,不怕把你劈死,什么破發(fā)繩,老子回去給你買一百條行不?” 林夭望著無邊無際的遠(yuǎn)方,沒再回頭,只是有些手抖。 楊塑注意到了:“怕?” 她沒吭聲。 “你林夭也有怕的事?真怕閃電劈你?做什么虧心事了?” “是有點怕。” 她捻了捻指腹,剛剛發(fā)繩斷開時,彈到的觸感仍在,斷裂了,很激烈。 “怕什么?”楊塑皺眉。 她抹掉砸在臉上的沙子,眼睫低垂,說:“怕弄丟了人?!?/br> 楊塑啞然無聲,復(fù)雜地扯了扯唇角:“還以為你說怕死,回去吧,這個天氣不能露營了,去市區(qū)住賓館?!?/br> 林夭無意中抬頭,看見周開祈從前面的駱駝回望,目光恒遠(yuǎn)寂靜。 暗流涌動。 楊塑跳下林夭的駱駝,拍了拍駱駝屁股,道:“走吧,我是領(lǐng)隊,要對你們的生命安全負(fù)責(zé)?!?/br> 果然下起了大雨,又急又狂,噼里啪啦一頓亂砸。 聲勢浩大。 他們開車狂奔至市區(qū),隨便沖進(jìn)一家賓館的時候,身上多少濕了,開了四個房間,林夭依舊跟楊茜一起住。 林夭先洗了,出來之后冷得縮進(jìn)被窩里。 賓館條件比較簡陋,沒有暖氣,全靠一床沒多厚的被子撐著,這邊里沙漠近,晝夜溫差大,晚上冷如冬天,也干燥得嚇人。 她橫躺著,濕漉漉的頭發(fā)晾在床沿。 望著有些斑駁發(fā)黃的天花板,腦海里是楊茜給她看的視頻畫面。 良久,她問楊茜借了手機(jī),裹著外套靠在窗邊,把窗戶打開一半,點了煙,煙霧消弭于雨夜之中。 不斷拉進(jìn)度條,翻來覆去地看。 煙頭火慢慢燒到指尖,她頭發(fā)濕而亂,往下滴水,眼底疏淡沉冷,一片荒涼。 良久,她把幾乎燒到盡頭的煙摁滅了,丟進(jìn)垃圾桶。 然后舉著自己的手機(jī),找了找信號好的地方,給江嘉屹撥打個微信電話。 英國那邊是下午兩點左右。 對面好一陣子才接通,信號斷斷續(xù)續(xù),他的聲音也跟著斷斷續(xù)續(xù),林夭又挪了下位置,找到信號好些的地方。 “林夭?” 聽到熟悉的聲音,林夭平靜地停滯了好久,才吐出兩個莫名其妙的字:“在忙?” 對面背景聲不算吵雜,江嘉屹說:“在吃午飯?!?/br> 忙到兩點才吃午飯。 林夭嗯了一聲,又靜下去。 “有話要問我?”江嘉屹低聲問。 涼的雨撇進(jìn)來,落在眉眼之間,涼徹徹,入骨。 她茫茫地望向窗外,雨幕讓整個天地變得灰蒙蒙,水煙灌進(jìn)。 她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