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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太吵,她一邊接電話一邊去陽臺,橫風橫雨,吹得她頭發(fā)在風雨里飛起。 “姐。”他聲音低啞,很輕很輕。 林夭一邊盯著遠方,一邊問:“怎么了?” 一來一回之后是良久的沉默,江嘉屹像是沒有想好通話的主題,壓根沒話說,只是打過來喊一喊她。 林夭擦了擦撇到臉上的雨滴,笑:“怎么,跟江意禾吵架?” “不是?!彼S口一句。 “那怎么?” “一會有事?” 兩個人一起開口,然后又同時沉默。 林夭回答他:“有點事?!?/br> 他“嗯”了一聲,呼吸沉而緩,他說:“那沒事了?!?/br> 然后掛斷了這通顯得莫名其妙的電話。 林夭斂起視線看手機屏幕,確認是掛斷了,不是他長時間不說話。 她收起手機,莫名其妙地多站了一陣子,才轉(zhuǎn)身回到宿舍換衣服。 江嘉屹掛斷電話,垂下手,疏離地望著眼前一片空白的畫框。 啪嗒一聲,手機從手中掉落,江嘉屹沒理。 他側(cè)過頭,抵著額角,空茫地凝視畫框,姿勢久久不變,若不是還有呼吸,大概像一座雕塑。 不知道多久,有人敲響畫室的門,才驚擾了他。 他眉頭跳了跳,漠然地扭頭看向門口,有人輕輕推門而入,接觸到他毫無情緒的視線,腳步頓在門口。 “我知道你畫畫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但你總得出來吃頓飯吧?陳管家說你在畫室兩天了。” 張離試探地看了一陣子,見江嘉屹沒什么動作,也沒有搭理的意思,才徹底踏入畫室。 他掃了一眼,目光在空白的畫框中滑過,然后落到地面的手機上。 順手撿起,又道:“我二叔讓我來盯著你,我總得完成任務。” “你每次畫畫就不吃飯的毛病,什么時候改改?”張離拉過椅子坐在他旁邊。 江嘉屹油鹽不進地垂下眼皮,像沒聽見。 張離嘆了聲,他自己是最會玩的,要不是二叔不讓,他很可能就拉著眼前這個石頭似的人去跳傘潛水蹦極。 他倒很像看看,江嘉屹這樣的人,碰上這些極限運動會怎么樣。 “沒靈感還畫什么?除了畫畫,你就沒別的事想做?”張離對空白畫框努努嘴。 江嘉屹依舊側(cè)著頭,視線斜在畫框中,神色淡淡,“有?!?/br> “什么?” 江嘉屹目光燭光似的跳了跳,繼而又沉寂下去,化為烏有。 “嗯?”張離追問。 江嘉屹忽然站起身,把畫筆隨手一丟,往外走。 “你去哪?”張離連忙跟著起身,因為太匆忙,還不小心絆了一下。 “買顏料?!?/br> “……”張離無言以對,這人生活里還有什么是跟畫畫沒關系的? “要不我載你去?我開了車……” “不用?!?/br> * 林夭環(huán)視了一圈環(huán)境,悠閑安靜,布置講究,甚至有人在臺上拉小提琴,還是臨街商鋪,一看就價格不菲。 “小姐,牛扒要幾成熟的?” 服務生彬彬有禮。 林夭隨口道:“全熟?!?/br> “好的?!?/br> 服務生并未露出異色,倒是坐在對面的系草先生挑了挑眉。 “很少有人吃牛扒吃全熟,rou會老,你不太會吃,我覺得五成熟的牛rou是最嫩的。” 林夭靠著椅背,牽起嘴角笑,沒有接他這個話題,“謝謝你送我室友的禮物。” “這話聽起來就像……你只是為了室友才跟我吃飯一樣。” 系草長相沒得挑,濃眉大眼,身材高大,當?shù)闷疬@個稱號。 林夭攪動冰紅茶的吸管,冰塊叮叮當當響,她看向系草,似笑非笑:“這是你說的,我沒這么說。” “聽陳圓說,你家里挺困難的?!毕挡菁澥康鼗瘟嘶渭t酒杯。 林夭下意識瞥向玻璃外,馬路近在眼前,大雨讓路上行人漸少,還只是傍晚,已經(jīng)像深夜。 一輛車飛馳而過,就在林夭聞言重新看向系草的時候,那輛車忽然靠向路邊,緩緩倒行,最終停在她視線范圍的斜上角。 她沒看見。 “嗯,困難?!绷重踩鐚嵒卮?。 餐廳的門被人推開,一道身影踏入,爾后坐在一側(cè)的餐桌前,悄無聲息舉起餐牌。 林夭抿了一口冰紅茶,只聽見系草說話—— “你別怪陳圓跟我多說你的事,其實就算她不說,我也看得出來,而且來這樣的餐廳,我覺得還是穿高跟鞋合適?!?/br> 林夭腳上穿著短靴,配了灰色厚絨長裙,露出一小截小腿,她無趣地晃了晃腳尖。 “嗯?!彼龖袘袘?。 前菜開始上,然后是主菜、配菜和甜點。 她吃得很少,這家是專門吃牛扒的店,她不喜歡吃牛rou。 系草在侃侃而談:“這是日本頂級牛rou,肥美而不膩,必須配紅酒,搭冰紅茶是暴殄天物了?!?/br> 林夭笑著多喝幾口冰紅茶。 坐在一側(cè)餐桌的人漠然凝視林夭這桌,看了許久,好像來這里的目的不是吃東西,而是專門盯著他們。 牛扒送到桌上,江嘉屹看也不看,倚在沙發(fā)之中,昏黃的燈光照不透他眼底。 冷靜又不冷靜。 “先生,您沒點飲品?!?/br> 江嘉屹一邊側(cè)眼,一邊說:“隨便。” 服務生明顯沒聽過這樣的吩咐,愣了一下。 江嘉屹才想起這是什么地方,“冰紅茶?!?/br> “好的先生?!?/br> 他把系草從頭掃到尾,最后又把很主觀的視線落回系草的臉上。 系草。 長相一般、品味一般、品行更一般。 反正整個人都很一般。 江嘉屹不滿而厭膩地牽了下嘴角。 還不如周開祈。 他疏離地閉了下眼,想:不對,周開祈也很一般。 系草開口了,江嘉屹冷淡地撐起眼皮。 “你肯定知道喝紅酒需要醒酒,那你知道需要多長時間嗎?” 林夭挺配合的:“不知道?!?/br> “這也不懂?不太行,總得做做功課,年份長達二十年以上的,五分鐘左右足夠了,一些不懂的總覺得時間越長越好,殊不知會破壞紅酒的韻味……” 系草頓住,意味深長,“你要學的還有很多,比如高爾夫球,我想你應該沒接觸過,一般人很難有機會接觸,但我身邊的朋友都懂,他們都對你很感興趣……” 林夭百無聊賴地聽,視線忽而移到一側(cè)。 似乎有道身影走得匆忙,她視線的余光只碰到了衣服的一角,余溫尚在。 服務生懷疑客人跑單,急慌去查,才知道已經(jīng)買單了,只是菜品沒怎么動過。 林夭聽著大雨的聲音,忽而回神。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