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為什么要這么高的鑒定費？”

    江嘉屹不為所動。

    張離時刻注意著江嘉屹的情緒，他沒想過會帶進來這么個不懂規(guī)矩的家伙，萬一惹到江嘉屹，他不知道怎么跟二叔交代，當即也冷了臉色：“鑒定過程復(fù)雜，也不只是一句對還是錯，還有鑒定文件?！?/br>
    周開祈噎了一下，半響沒吭聲。

    他下意識看向林夭，她冷漠地回視他。

    “我不會幫你講價。”

    他只好無奈道：“行，麻煩江先生了?！?/br>
    林夭不知道周開祈想要什么，她感覺江嘉屹肯下來見他，已經(jīng)很離奇，她之前來的時候，見過多少在門口遞拜帖的人，江嘉屹都沒見。

    據(jù)她所知，周開祈之前只是一個網(wǎng)紅。

    做名畫鑒定，有一套設(shè)備，江嘉屹讓張離戴上手套拿起畫，跟他走。

    林夭和周開祈跟過去。

    她看著江嘉屹用指紋解鎖一扇門，門內(nèi)里面十分明亮，四面墻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畫，有儀器發(fā)出滴滴滴的輕響，嚴格控制室內(nèi)溫度和空氣濕度。

    江嘉屹將畫卡在正中間的儀器上，登時發(fā)出一陣白光，他嫻熟地拽過放大鏡，一寸寸打量。

    然后是紅外線掃描，甚至還會用上顯微鏡。

    林夭抱著手臂靠門，輕輕歪頭打量室內(nèi)專注的人，他低著頭，側(cè)臉棱角分明，頭發(fā)不太乖順地垂在額前。

    他對著這些畫的時候，嚴肅得像個老學(xué)究，目光漆黑如無盡頭的宇宙，偶爾閃過幾億光年外的光，讓他暫時性地活過來，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畫被掛在半空，擋住一部分光線。

    江嘉屹在明滅之間走動，一如既往的沉默和安靜。

    少年的身體長開了，頎長挺拔。

    一室克制的清冷。

    林夭第一次用看成熟男人的目光看他，靜靜欣賞片刻，指尖微動，她起了拍照的欲/望。

    相機不在身邊。

    似有若無的癢從指尖到了心里。

    她無奈把戒煙棒塞在嘴邊。

    似乎因為林夭的目光太直白，江嘉屹忽然轉(zhuǎn)過頭，逮住她的目光。

    “你看了我十分鐘?！彼f。

    林夭呼出一口冷氣，若無其事地笑：“你怎么知道？”

    江嘉屹沒吭聲，抬手掰了一下邊上的鏡子，一片锃亮扭向林夭，讓她能看見自己的臉。

    她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笑：“難道他們看就可以，我看就要另外收費？”

    江嘉屹荒唐地把視線定在她眼底兩秒，爾后無聲收回。

    明顯懶得跟她計較。

    林夭轉(zhuǎn)過頭避開，卻對上周開祈意味深長的目光。

    林夭：“……”

    “對了，有點事想跟你說，”周開祈笑道，“去旁邊談?wù)?？?/br>
    她靜了片刻，點頭。

    林夭熟悉地拐了個彎，去了旁邊的會客室，坐在沙發(fā)上后回頭，看見周開祈進來的時候順便把門帶上了。

    她緩緩挑眉。

    “江嘉屹脾氣挺古怪的。”周開祈一邊靠近，一邊道。

    “他對誰都這樣?！绷重参丝诮錈煱衾锏木S他命，不太過癮。

    他在林夭旁邊坐下：“他是你學(xué)生？”

    “不然？”林夭往后靠。

    “沒，”他搖搖頭，“前天你哥找我。”

    林夭瞬間繃緊臉，冷下來：“然后？你又給了他錢？”

    周開祈說：“給了?！?/br>
    林夭拽下戒煙棒，十分不耐煩：“周開祈，我記得我告訴過你，要是你有錢，你拿去做慈善也好，當街派錢也好，別管我家的破事！”

    氣氛陡然僵硬，陷入沉默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夭煩躁地閉了閉眼，“給了多少？”

    “我沒想過讓你還?！敝荛_祈聲音低沉。

    她冷笑：“什么意思？”

    她往后一靠，半垂眼皮，從縫隙中凝視他，口吻疏冷：“不說？”

    “我自愿給的。”他十分溫和。

    林夭冷冰冰凝了眉，很堅持：“錢?！?/br>
    周開祈無奈道：“二十萬。”

    “艸！”林夭摔掉戒煙棒，一把拽住他的衣領(lǐng)，“周開祈你是不是有??！”

    他低眉笑了笑：“我說了，沒打算讓你還?！?/br>
    林夭放手，起身就要走，手腕被拽著帶回去，冰涼撫上她脊背，他一把攬住她，在她耳邊低聲道：

    “林夭，我們復(fù)合吧?！?/br>
    林夭垂了眼，一把拽開他的衣領(lǐng)，扣子崩開了兩顆，露出他脖子上的斑駁的吻痕。

    她似笑非笑：“復(fù)合？”

    周開祈愣住，松開她慢慢將襯衣的扣子重新扣上。

    他沒急著解釋，而是越過林夭看向她的身后。

    眼神太奇怪，讓林夭順著他的方向回頭看，江嘉屹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門邊，悄無聲息地靠墻，后腦勺抵著墻面，頭微微抬起，垂眼凝視他們。

    說不清楚什么情緒，只覺他眼底疏離到極致，像在觀看一出讓人煩躁的鬧劇。

    游離在外，又深陷其中。

    沉默開始升起又降下，誰也沒吭聲。

    半響，江嘉屹扭頭出了這個會客室，背影毫無溫度。

    張離一無所知地從門外探頭，皺眉：“你怎么在這，做鑒定得講清楚畫的來源，趕緊過來?！?/br>
    “林夭……”周開祈聲音低下去。

    林夭把自己狠狠摔在沙發(fā)里，面無表情：“還不滾出去？”

    周開祈無聲地起身離開。

    林夭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腦海里全是那二十萬。

    想了片刻，她拽過挎包，一股腦把東西從包里倒出來，撿起其中的手機，給一個備注叫林動的人打過去。

    嘟嘟嘟——

    接通。

    她聲音如墜冰窟，劈頭蓋臉砸過去一句話：

    “馬上把二十萬給我吐出來?！?/br>
    第7章 招惹

    冬天的風(fēng)干燥，吹進書房時微微揚起了窗簾。

    一股冷氣灌進，江嘉屹合上書。

    張離湊在他旁邊，跟他說著什么，神色緊張。

    周開祈打量一圈后，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把文件拿出來：“兩幅畫的每任主人都可查，這些是名單?！?/br>
    歷史久遠一些的畫，會有歷史記載，它的每一任藏家的身份會跟隨著畫出現(xiàn)。

    江嘉屹的畫時間還很短，賣給過誰，轉(zhuǎn)手過誰，都很清楚。

    但這不代表是真的，只是佐證。

    江嘉屹的眼神過分深沉，周開祈望到一望無際的黑暗，他想起剛剛的場面，若有所思。

    張離替江嘉屹翻了下名單，抬頭正要開口，便見周開祈左手握右手，忽然轉(zhuǎn)移了話題。

    “你是林夭的學(xué)生？”

    張離懵了一下，什么走向？

    出乎意料的是，江嘉屹回答了他。

    “朋友?！?/br>
    周開祈對江嘉屹會回答感到一絲意外：“沒聽林夭提起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