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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也就沒再多想,他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來,也把手心的東西遞過去:“送你的回禮?!?/br>當(dāng)看清胡遲手上是什么東西之后,白忌的眼神瞬間變了。那恐怕是胡遲第一次看到白忌情緒外露是什么模樣。認(rèn)真說起來,那恐怕是愛酒者看到世間最醇香的美酒,藥師看到世間最珍貴的奇藥,繡師看到世間最精美的繡品……劍修看到世間最心動的劍。第18章那是枯骨劍。劍鞘通體漆黑,并無多余的花紋,只留下制成劍鞘的玄鐵在切割時的粗糙紋路。然而那雜亂的紋路看在白忌的眼中卻好似犀利的劍意迎面而上。他看得出來,這劍鞘是由一位劍道大能隨手從一塊玄鐵上割下再漫不經(jīng)心的粗糙成型,每一道劃痕都帶著那位大能的劍意,強(qiáng)大到值得讓每一位劍修折服。這還僅僅是劍鞘。饒是白忌看到都變了臉色,他并未伸手,只是盯著那把劍,聲音不自覺壓低:“這是……”胡遲有點(diǎn)兒rou疼,卻偏偏裝作是不在乎的模樣:“這劍名枯骨?!?/br>白忌看向胡遲,表情復(fù)雜:“那你……”“我對劍這一道從小就喜歡,但沒什么天賦,拿著這把劍也是根本就舍不得用我半桶水的劍術(shù)去糟蹋?!焙t把枯骨劍往前遞了遞,“況且我們才見過沒幾面你送了我一把劍,我也沒什么好還禮的,我看那把劍你一直都掛在身上,枯骨劍比起那把劍應(yīng)該也算是平分秋色?”雖然胡遲覺得枯骨劍肯定不是那種擋一下丹藥的死陣就斷個四分五裂的貨色。然而想到這不過就是物歸原主,他也沒什么傷感的了。“我那把劍不過是普通的劍。”白忌表情更復(fù)雜了,“就是下山之前在山腳下打的,二兩銀子?!?/br>胡遲:“……那不是你的本命劍?”白忌搖頭:“我還沒有本命劍,沒找到合適的。”這個事實(shí)讓胡遲覺得自己一晚上的糾結(jié)歉意就是個笑話,他甚至都沒法控制自己的音量往上走:“那你給我的那把劍就值個二兩銀子?那你也好意思送給人?”白忌平靜的解釋:“那只是讓你防身?!?/br>“那算了?!焙t忙把手收回來,寶貝一樣的抱著枯骨劍,“既然才二兩銀子我就給你點(diǎn)兒別的回禮好了?!?/br>“我本來就沒想要你的回禮?!卑准蔁o奈道。“不行不行不行?!焙t倔強(qiáng),“我們才剛見過沒幾面,我不能收你二兩銀子那么貴重的東西?!?/br>知道胡遲這是在故意那話頭,白忌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態(tài)度這么奇怪,不過既然胡遲一定要還他點(diǎn)兒什么,他也就順勢說:“你要是實(shí)在覺得過意不去,可以把枯骨劍……”胡遲剛聽過‘枯骨’兩個字就忙搖頭:“不行不行不行?!?/br>“……借我一觀?!卑准刹槐凰驍_的,把話說完。胡遲看著他眨眨眼,干咳一聲挺直身體大方的把手伸過去:“隨便看,你還能摸一摸?!?/br>白忌因?yàn)樗杆俎D(zhuǎn)變的臉色,眼中帶了笑意,卻還是推拒了:“今天太晚了,以后有機(jī)會吧。”“說實(shí)話,”胡遲冷漠地把劍重新抱在了懷里,“你這樣讓我很暴躁啊?!?/br>“早點(diǎn)休息吧。”白忌沒接這個話,他走到門口才問,“你是要一直在這里嗎?”“過幾天要走?!焙t搖頭,把枯骨劍重新放回了乾坤袋里,“我身份也差不多被羅秀秀猜到了,再在這里可能不太好。況且活神仙給我的那本功法是從什么人給他的,我也想去找一找?!?/br>“活神仙那本功法可能是出自玄雀谷?!卑准蓪λf,“京城國師是玄雀谷出身,他或許能知道些什么。”……胡遲還以為玄雀谷是什么養(yǎng)鳥的地方。“我和國師早年有過一面之緣?!卑准山又f,“這一行或許能幫到你什么?!?/br>“那……”胡遲停頓一下,有些猶疑地說,“多謝?”白忌不知道為什么每次看到胡遲的這個表情都是情不自禁想笑,他擺手道:“舉手之勞,自然不及子規(guī)的救命之恩?!?/br>原諒胡遲在那個瞬間想了想‘子規(guī)’究竟是誰。然后莫名其妙有種奇怪的感覺。胡遲默不作聲,白忌也沒去深思,他走到門口說:“不多打擾了,子規(guī)情留步?!?/br>“……哦。”胡遲點(diǎn)點(diǎn)頭。一直看著他離開之后才掛上門鎖,搖頭皺眉地走進(jìn)了主屋。主屋一開,依舊是仙池紅樹,仿若另一個世界。胡因今日臉頰的金色圖騰淡了許多,此時趴在樹下抱著樹干睡得正香。他到底還是樹靈,如果胡遲不在的話他是很不愿意睡在床上,大多數(shù)不是在趴在樹下便是爬到樹上。胡遲走上前輕手輕腳地把他抱起來,胡因開始還眼皮微顫就要睜開,后來感知到了熟悉的人,便放松自己還往胡遲懷里是擠了擠。他這么一動作,懷里一本翻開的紅皮書便露出來了一角。也不知道胡因這么攤開這本書睡了多久,書頁上都折出了印子。普天之下能用姻緣簿蓋肚子的這恐怕也是頭一位了。胡遲嘆氣,卻見胡因睡得那么沉也不忍叫醒他在責(zé)罰,只能從他懷里抽出來這本書冊,想要合上重新好好放起來。“慶安元年,京城紅碎樓八月姑娘……”胡遲看著姻緣簿上翻開那頁愣了愣,那頁的字跡暗淡,只在末尾處有一個新添的‘?dāng)唷?,那斷字外圍還用墨色畫了個圈。帝君龍歸最后一次輪回時的身份便是慶安帝,慶安元年便是他登基那年的年號,也就是說據(jù)此至少有了三百年。三百年對于普通人來說至少也輪回了三載,這個八月姑娘從姻緣簿上的記載來看也就是普通人。胡遲先是把胡因放到床上蓋上被子,然后才坐在桌邊看著那一頁。“慶安元年,京城紅碎樓八月姑娘偶遇江湖游醫(yī)莫問,心生歡喜,結(jié)相思線?!?/br>姻緣簿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筆,畢竟這世間的姻緣上萬萬,總不可能逐字逐句的記錄。胡遲的手指點(diǎn)在了‘八月姑娘’這個名字上,從姻緣簿上便緩緩地浮現(xiàn)了一個清秀人影,身上穿著一席紫色衣裙,上面繡著華麗的大片牡丹,頭戴數(shù)只艷麗金釵,眼尾用朱砂點(diǎn)成一痣,妝容奪目耀眼,可謂是難得的美人。讓胡遲驚訝的卻不是這女人的美貌,而是這女人竟然和他在羅俊良記憶中看到的那個女魔修竟有八分相像。另有兩分也大概是那女魔修身上的血?dú)馍窔饬T了。這么看來,這位八月姑娘大概就是那女魔修入魔之前的身份了,然而她的相思線卻到現(xiàn)在才斷,不知為何讓胡遲想到這女魔修最后放飼養(yǎng)蘭花時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