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一件如此讓人坐立難安的事情。

    兩小時過去，程梔伸了個懶腰，祁紀陽終于開了口。

    “餓了嗎？”

    “沒?！?/br>
    “嗯，我餓了。”祁紀陽說，“點個關(guān)東煮可以嗎？”

    “你想吃的話就點吧?！?/br>
    “好?！?/br>
    程梔起身接水喝，她轉(zhuǎn)身的時候，卻差點撞進祁紀陽的懷里。

    程梔：“……？”

    祁紀陽垂眸看她，冷不丁地問了一句：“程梔，我聽話嗎？”

    “……挺，挺聽話的?！背虠d有點懵，“怎么了？”

    “那你。”祁紀陽頓了頓，“什么時候喜歡我啊？”

    程梔喝了口水，壓了下情緒，糊弄過去：“嗯…再說吧?！?/br>
    她坐回去。

    終于反應(yīng)過來祁紀陽忽然問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或許，是因為她高中的時候開玩笑說過。

    喜歡很乖的，會聽話的男孩子。

    不會跟她進行沒有意義的爭吵，懂事一點。

    連她自己都要忘了的隨便糊弄人的玩笑話，祁紀陽卻記得那么清楚。

    程梔的心忽然猛地顫了一下。

    大腦里在記數(shù)。

    每一次為他所做的事心動的時候，都會記數(shù)。

    半小時后，關(guān)東煮送過來，祁紀陽給她推過去，程梔看到里面漂浮的小米辣，忽然愣了一下。

    “你不是餓了嗎？”程梔訥訥地問。

    “嗯?！?/br>
    “那你加小米辣干什么？”程梔抬眸，“你又不太能吃辣，是不是忘記給老板備注了？”

    回憶如潮水襲來，程梔想起了很多事情。

    “你以前就是這樣，明明自己不吃，偏要加，每次都忘記跟老板說?！?/br>
    “高中的時候就這樣，怎么現(xiàn)在還是這樣？”

    “連自己的口味都記不清嗎？”

    祁紀陽安靜的聽她說完，懶洋洋的往后一靠，眉梢微揚：“你覺得我有這么笨嗎？”

    “正常人都不會這么笨?！?/br>
    祁紀陽輕笑了一聲，他的目光落在程梔面前那碗關(guān)東煮上，忽然站起來，傾身。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突然變短，程梔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臉上。

    辦公室明明開了暖氣。

    但他呼出來的氣息顯然還要更燙一些。

    程梔的余光里，還是那漂浮著的，零星幾顆紅色的小米辣，像是紅色的小星星，一直在腦子中的畫面里閃動。

    男人的睫毛蓋下來，在下眼瞼投出陰影，他斂著眸。

    語氣悠悠的。

    “所以啊——”

    “是你很笨。”

    幾個字落入她耳里，程梔的瞳孔微縮了一下，所有的，曾經(jīng)的畫面全部都灌入自己的腦海里。

    “怎么會不記得自己什么口味?！?/br>
    “只是因為這是你的口味。”

    每年冬天，程梔課間的時候總是喜歡去買關(guān)東煮吃，捧在手里暖呼呼的。

    但其實一杯十幾塊的關(guān)東煮，對她來說不是什么可以每天消費的項目，十幾塊在高中的時候都能抵得上一整天的飯錢了。

    所以她總是每周三才獎勵自己去買一杯。

    祁紀陽就沒有這樣的煩惱，買什么東西都不用眨眼，這么點小錢對他來說都無關(guān)痛癢。

    后來，他每天都會買一杯關(guān)東煮，幾乎每次都會忘記自己不吃小米辣，每次拿回來的都是有小米辣的。

    一開始程梔以為他也喜歡這樣吃，直到后來某天，祁紀陽沒注意到，隨口跟她說了一句。

    “我不愛吃辣?！?/br>
    從此以后，程梔每次都會很困惑，為什么他明明不吃，卻要加小米辣。

    每次都是拿回來推給她，“又忘記跟老板說不加了，你幫我吃掉吧?！?/br>
    “你怎么會每次都忘記啊??！”十七歲的程梔恨鐵不成鋼，每次都會說他一頓，“雖然你是挺有錢的，但是不能浪費??！”

    “錢要花在刀刃上！”程梔嚴肅地說。

    祁紀陽懶洋洋的，把圍巾搭在臉上：“嗯，知道了，我瞇一會兒?！?/br>
    程梔一邊教育他，一邊默默地幫祁紀陽把“買錯”的關(guān)東煮認真吃掉。

    只是那時候，她從來都沒有注意到，每一次身旁少年的唇角都會微微勾起來，一直笑著，偶爾會從圍巾的縫隙里，偷瞄她兩眼。

    看到她認真吃下每一塊才會安心。

    少年時的喜歡，總是隱藏在謊言里，藏在偷偷看過去，卻又收回來的目光之中。

    笨拙又不坦誠的喜歡。

    ***

    下午，鄔白薇突然造訪。

    裴淮上來敲門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在外面輕咳了幾聲，小心地開口：“可以進來吧？”

    程梔直接走過去把門打開，“怎么了？”

    “有什么不能進的?！彼α艘宦暎⑽?cè)身。

    祁紀陽躺在沙發(fā)上在看F1比賽的視頻，也坐起身來，看向裴淮。

    裴淮整張臉上都寫著“祁紀陽你到底行不行啊”。

    給了他們倆這么多時間獨處，結(jié)果一點什么情況都沒有？

    不過有正事在身，裴淮也沒有繼續(xù)調(diào)侃什么，他看著程梔，說：“鄔白薇來了，找你的?！?/br>
    程梔的眼神一凝，“好，我馬上下來?！?/br>
    “你們倆最近關(guān)系挺好的??？”裴淮問了一句，他對鄔白薇的事情其實不了解，“一進來就直接找你，而且還直接不搭理我了?！?/br>
    裴淮感嘆著，“她可是我介紹過來的人哦，怎么就被你撈走了?。俊?/br>
    “女孩子之間的秘密，你們就別參與了?！?/br>
    程梔趕緊下樓，剛剛走出去，祁紀陽忽然叫住她：“我等你一起吃晚飯?！?/br>
    “噢?！背虠d急著去找鄔白薇，隨便應(yīng)了一聲。

    樓下會客室，鄔白薇安靜地坐在里面，程梔看到她的時候稍微愣了一會兒。

    今天的鄔白薇跟前幾次來的時候都不一樣。

    她今天化了個煙熏妝，烈焰的紅唇。

    以前的鄔白薇每次來的時候都像是冬日的雪精靈，今天卻像是夏日里的灼灼烈日，讓人看著都覺得有些灼燒。

    程梔在她對面坐下，輕聲打了招呼：“鄔小姐？”

    鄔白薇轉(zhuǎn)過頭來，蹲了一會兒，說：“都到現(xiàn)在了，你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我白薇就可以?！?/br>
    程梔點了點頭。

    “不用跟我那么客氣?！编w白薇說，“這么多次幫忙了，我想跟你交個朋友不介意吧？”

    今天鄔白薇的狀態(tài)很不錯，看起來整個人都挺豁然的。

    程梔笑了，“當然可以啊?！?/br>
    “跟你這樣的人交朋友是我的福氣?！背虠d說著，“你這么優(yōu)秀，能認識你我也很開心?！?/br>
    鄔白薇頷首，伸手從包里拿了一份合同出來，推給程梔。

    程梔看著上面寫的幾個大字。

    【股份轉(zhuǎn)讓書】

    她的瞳孔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