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如果一定要做一個選擇，女朋友和音樂你選什么呢？”

江硯回答：“女朋友沒了可以換一個，但音樂是我的生命，比任何事都重要?！?/br>
這是標(biāo)題的出處。

陳簡心里將這句話反復(fù)品讀了幾遍，收起雜志，重新綁好包裝，扔進茶幾上的禮物堆里，沒興趣再看了，連帶對另一份生日禮物的期待都降低了幾分。

下午兩點左右，江硯終于傳來消息，微信里叫他等會兒打開電視，說給他一個驚喜。陳簡人在辦公室，身邊只有電腦，問了是哪個臺之后，上網(wǎng)搜電視頻道。

這是一檔音樂類訪談節(jié)目，不是娛樂性質(zhì)的，偏專業(yè)向，非常正經(jīng)，白天的檔期，現(xiàn)場直播，并不算熱門。陳簡對這方面本就不關(guān)注，今天第一次看，對節(jié)目本身沒什么興趣，注意力都放在江硯身上。

江硯是嘉賓，今天他穿了一身白色西裝，樣貌自不必說，永遠是鏡頭下最出眾的一個。女主持人坐在他對面，起初一直在聊專業(yè)話題，后來聊到創(chuàng)作心得，聊到江硯的新專輯，和事先彩排好的一樣，有一個現(xiàn)場演唱的環(huán)節(jié)。

主持人說：“這是一首新歌哦，今天在我們的節(jié)目里首次曝光?！?/br>
臺下觀眾配合地鼓掌，臺上燈光變暗，在一片昏暗的舞臺上，一束聚光燈投在正中央，江硯站在耀眼的光芒下，手持麥克風(fēng)，對鏡頭笑了一下。

陳簡發(fā)現(xiàn)，舞臺上的他似乎與私下非常不同，整個人氣場一變，很隨性，漫不經(jīng)心，又仿佛掌控著一切，是一種平時見不到的特殊氣質(zhì)。

這時伴奏還沒響，節(jié)目組按照江硯本人的意思，專門留了一段安靜的自白時間，讓他自由發(fā)揮。

江硯調(diào)了調(diào)麥克風(fēng)，開口說：“不好意思，我有點緊張，把事先背好的講稿內(nèi)容忘光了?！彼中α艘宦暎幢憩F(xiàn)可沒有一點緊張的樣子，繼續(xù)說，“……怎么辦？那我只能直接唱歌了?！?/br>
“這首歌是新歌沒錯，特別新，我剛寫完，正式版還沒錄好……因為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我一定要在今天唱。……現(xiàn)在在電視機前，可能有很多我的歌迷，粉絲，顏粉……但是這首歌不是唱給你們的?！?/br>
江硯一直在笑，臺下的觀眾跟著他的玩笑哄堂大笑，只見他突然收斂了神色，認(rèn)真地說，“我想唱給一個人，今天是他的生日。節(jié)目開始之前，我跟他講，打開電視，有一個驚喜，但他很忙，說實話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在看……這首歌叫，唱給我最愛的人?！?/br>
……

第48章

江硯是個天才，陳簡早就知道，以前聽過他許多歌，也看過別人洋洋灑灑極盡溢美之詞的夸獎，可那時感觸不深，一萬句贊美加起來，不及此時聽一句的觸動。

從前奏看，這似乎是一首甜蜜風(fēng)的情歌，曲調(diào)輕快，歌詞每一句都很長，是敘述式的，從江硯本人的角度觀察他的愛人，唱出來的詞句，與其說是歌詞，不如說是給日記譜了曲，那么長、那么不規(guī)律的句子，與天馬行空極富想象力的編曲結(jié)合在一起，竟然意外地動聽。

江硯緊緊閉著眼，嗓音溫柔低沉，一直唱到副歌，副歌的韻腳更精妙一些，每一個尾音都飽含深情，陳簡看見他握著麥克風(fēng)的手指似乎在隱隱發(fā)抖，鏡頭特寫一閃而過，變成了遠景。

音樂持續(xù)，漸入高潮，后面的歌詞風(fēng)格急轉(zhuǎn)直下，突然變得有些傷感，仿佛一場美夢結(jié)束了，剛才唱過的一切都變成了一去不返的回憶，唯獨唱歌的人仍沉浸在回憶的情緒里，明知自己在做夢，也不愿醒來，既沉醉又清醒，直到唱完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是，“我最愛的人，你還愛我嗎？”

舞臺上的燈光亮了又暗，江硯的神情在光影浮動里顯得晦暗不清，他悄悄吐出口氣，沖臺下丟了一枚飛吻，再抬頭時，臉上重新掛上笑容，一如既往光彩奪目，不露絲毫破綻。

陳簡怔怔地，腦海中反復(fù)回響那句“你還愛我嗎”，感到一股無法言喻的情感沖動涌上心頭，支配了他的大腦，令他變得遲鈍。后來江硯又說了什么、節(jié)目什么時候結(jié)束的，一概不知道。

辦公室空曠又安靜，陳簡推開座椅，從辦公桌后走出來，漫無目的地踱了兩圈，突然停下腳步，拿起桌上的手機，給江硯打電話。

打通了，響了十幾聲沒人接。陳簡按掉重新打，終于聽見江硯的聲音，很低，略有些沙啞，沒有剛才在節(jié)目里那么精神。

陳簡忽然忘了自己原本要說什么，忍不住想，江硯昨晚在酒店睡的，是不是沒睡好？他平時要睡很多覺才行，現(xiàn)在開始工作了，每天在各個城市輾轉(zhuǎn)，其實很累吧，睡不好吃不好，還要在鏡頭下扮演光鮮亮麗的樣子……

陳簡心里有點煩躁，想叫他別接那么多工作，只寫寫歌就行了。話到嘴邊，猶豫了一下又咽回去，聽著電話那頭嘈雜忙碌的背景音深深皺起眉，只問：“你今天回來嗎？”

江硯說回，一會就上飛機，晚上一起吃飯。

陳簡應(yīng)了。

話題似乎到此結(jié)束，但兩人都沒想掛斷，氣氛一時沉默下來。

陳簡又想起剛才那句歌詞，滿腦子都是“你還愛我嗎”，“你還愛我嗎”，但歌詞只是歌詞，伴奏一結(jié)束，他不提，江硯也不說，他們之間仿佛達成了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誰都不想主動打破這平衡，把問題挑明——畢竟這段時間相處得太好了，相比之前的矛盾重重互相折磨，最近簡直和諧得讓人難以置信。

有時甚至覺得，不如就這樣下去吧，不必再揭傷疤，萬一揭掉之后愈合不了，反而更嚴(yán)重了，以后再也找不到在一起的理由，得不償失怎么辦？

所以江硯只敢在歌里寫。

陳簡不確定該不該把他的歌詞當(dāng)真。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越來越復(fù)雜，但是無論如何，情緒還在，心里那股沖動壓抑不了，陳簡先開口，說：“歌很好聽，你很厲害?！?/br>
“……”

再沒有更直白的夸獎，江硯立刻笑起來，心里重重舒了口氣，頗有幾分給點顏色就能開染坊的精神，對陳簡說：“我還有更厲害的?！?/br>
“什么？”

“新專輯十首歌都是寫給你的，到時候就知道了?！?/br>
“……”

后來不知道怎么熬到下班的，陳簡一直神游天外，中途接了幾個祝賀生日的電話，收到一些送到辦公室的禮物，還開了個會。

開會時他比往常都沉默，弄得其他人很緊張，以為哪里做錯了，問他意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一直在走神，根本沒聽見。

這幾乎是前所未有的，令人大跌眼鏡。不過陳簡和江硯的貓膩在他們公司里早就不算秘密了，今天下午那一出新歌告白搞的微博上瞬間炸了鍋，公司里也是議論紛紛——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