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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三家軼聞輯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01

分卷閱讀301

    平楚逆,再和北梁,卻不想皇上竟在內憂外患的時候徒然惹上西成這個敵人,尤其是,九月十五,安樂王率軍大破萍水河,將光復軍打得七零八落,連市井小兒都道商承弼窮兵黷武,好大喜功,更致祖宗基業(yè)于不顧。

與此同時,北狄國主赫連傒與北梁再度交手,靖邊王獨子贏少君商從渙率軍迎戰(zhàn),五度交手,互有勝負,兩軍陷入焦灼,始終不能各進一步。

就在赫連傒與商從渙對壘長延蕩的時候,商衾寒的親兵兩萬人馬馳援,北梁軍士氣大振,將一代狼主圍困黃沙之中,正待一舉殲敵,南梁被皇帝私自豢養(yǎng)的蓮花幡突然殺到,口口聲聲要取商衾寒性命,拖住了大軍,致使赫連傒趁勢逃走,一場大勝打了個大折扣。

消息傳到南梁,商承弼人心大失。大梁和北狄,那是鮮血澆鑄的仇恨,恨到北狄人死絕了,梁人都要挫骨揚灰。兄弟鬩墻,外御其侮,如今倒好,朝廷鷹犬蓮花幡竟不顧大義,私自助敵。今科傳臚吳顯繪聚集了一眾的新科進士,率眾沖進孔廟,手持一本,慷慨陳詞,稱其窮兵黷武,不恤百姓,忘恩負義,分裂國土,暴虐無道,逼殺忠良,恣幸男寵,斷絕宗廟,游戲科考,辱慢圣賢等,細數(shù)商承弼十宗罪。

今科士子早在心中對商承弼暗蓄不滿,楚復光高中狀元后這種不滿更達到了頂峰,當時甚至有寒窗十年不如軟枕一夜的戲言,只奈何當時南楚作亂,北狄叩關,士子們的種種怒氣也被更大的國仇壓制。如今,吳顯繪當街議政,口沫橫飛,借蓮花幡劫殺商衾寒一事挾士林民心,怒問蒼天,稱商承弼多行不義,倒行逆施,“圣上不肯恤萬民,萬民又豈肯佐圣上乎?!”一聲詰問振聾發(fā)聵,當即撞死在孔子像上。鑾禁衛(wèi)趕來的時候,只見一具尸首,鮮血直流。

當日,本屆主考,新任禮部尚書陳光棣掛印辭官,而后,朝廷官員盡皆效仿,那些被授了官的今科士子也拒不接印,要朝廷給一個說法。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商承弼又豈會將這群迂腐書生放在眼里。但居然有人膽敢指著他的名字罵昏君,商承弼又如何忍得下這口氣,只是,他也知道此刻自己民心盡失,與晉樞機決戰(zhàn)在即,不能再濫殺激起民變,此時當以安撫為要,其時,商承弼尚在行軍途中,他的詔書還沒人京城,菜市口就已經(jīng)懸掛了幾十個首級,全是今日坐在文廟前哭先帝的掛印之臣。

商承弼的嗜殺成性向來為人所膽寒,此事一出,京師再無寧日,定國公府于并成以老朽之軀抱著國之柱石的先帝欽賜匾額,懷揣密旨,稱先帝臨終托付,子孫不肖,鈞天王可取而代之。

與晉樞機兩河對峙準備決一死戰(zhàn)的商承弼,徹底被斬斷了退路。

第184章爵實

于家已是百足之蟲,可于氏對商承弼的意義不一樣。

他登基,靠得是于家輔佐,埋在陵寢里,等著百年之后與他合葬的,是于氏女。

無論商承弼和于家發(fā)生了什么,等閑變卻故人心,百姓卻不在乎是誰的心意先變,尤其是,在于皇后那場極盡哀榮的葬禮之后。

商承弼的鑾禁衛(wèi)破戶殺人如入無人之境,卻忍讓于家多時,根本就在于,那塊國之柱石的牌坊是先皇立的,商承弼登基,靠得是太子嫡子,血脈正宗,于氏滿門忠烈,卻是他刻得字。如今,于家的定海神針突然變成了金箍棒,說大就大說小就塞到了耳朵里,可真是抽冷子給了商承弼一記狠的。

什么先帝臨終托孤,如果有這道密旨,商衾寒舉事,還要托庇什么遜位之恩。只是,這把戲瞞不了千秋史筆,老百姓卻不在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這潭水,被商衾寒和商承弼攪得天翻地覆,過日子的人早煩了。理由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一出門就看到菜市口掛著尸首,一走路就被提著繡金刀的鑾禁衛(wèi)當街砍死。這個昏君,誰都敢殺,那就先讓別人殺了他吧。

傳言中被自己人傷在后背上的商衾寒此刻正擦拭著掌中的鳴鴻刀。他的飛鴿傳書出去,衛(wèi)衿冷沒來,景衫薄也沒來,來的,竟然是楚衣輕。

日光刺目的正午,一把刀飛進來,直直扎在商衾寒養(yǎng)病的床上,刀光閃閃,他的心卻比刃還涼。

經(jīng)了蓮花幡暗殺一事日夜護衛(wèi)的疾風二十八騎斷想不到還有人能在重重守衛(wèi)下一刀破窗,追出去的時候,只來得及看到一片飄飛的白色袍角,還不及回報就聽到王爺?shù)?,“不要追?!?/br>
鳴鴻刀扎在床上的,還有一封帛書,只有七個字,“只愿君心似我心?!?/br>
多纏綿的一句情話,卻是寫在刀尖上,商承弼只有苦笑。昭列,你如今,竟連看我一眼也不肯——只愿君心似我心——我希望你終能不負這萬里山河,否則,這一次飛進來的是刀,下一次,要得,就是我的命了吧。

新旸怎樣,小夜為什么不來,你若恨我,又何必送刀,你若信我,又為何不肯見面?

商衾寒收刀入鞘,將鳴鴻遞給兒子,風行連忙拒絕道,“這是小師叔——”

商衾寒根本不容他說完,“忠州防御使商承渙!”

“末將在!”

一并遞過去的,還有調動靖王軍的兵符,“持印,執(zhí)刀,放馬,入京安——”最后一句話是,“當不負皇祖與為父所望?!?/br>
“爹!”風行第一次在商衾寒帳前喊出了這個字,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父親鬢邊的白發(fā)——早生華發(fā)。

商衾寒武功絕高,內力深厚,若非一身驚人氣魄,不惑二字,于他是歷練,不是年紀??扇缃瘢高^父親的唇邊眼尾,紋路森森,他竟第一次感到,面前的父親,竟有幾分蒼涼。他將兵符和鳴鴻刀交給自己,獨遣自己入京,身邊,就只留下不到兩萬人。

風行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兩日,信使往來,父親雖不說他也知道憑著玄安帝和父親的交情,于家與父親的交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遺詔說一出,天下欣然,這時候回京,名正言順。不止能一掃當日被迫出走的郁郁,更能洗清叔奪侄為的惡名,這種時候,父親為什么不回去。赫連傒可不是易與之輩,他一朝退去,絕不會安心蟄伏,只會靜待時機,暴起一擊。

風行重重叩首,“父王,京師瞬息百變,尚需父王主持大局,此刻有孩兒鎮(zhèn)守,定不負父王所托?!?/br>
商衾寒不語,風行再拜。

不語,再拜。

如是三次。

商衾寒低頭,看到地上因為他叩首太重而洇出的一點血跡,他起身,在兒子面前蹲下,將鳴鴻刀放在他身側,用手蘸著那一點血,用低沉的聲音道,“孤既忝為靖邊王,狄寇未清,邊境未平,又如何回去?”

“父王!”

商衾寒突然起身,大步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