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帶著扎入其中的玻璃碎片凝固在手上，像是某種詭異的符號。

“暮光，”他叫了一聲，對方才緩緩抬起頭來，眸色極深，情緒晦暗不明，他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去分辨眼前的人，然后道了一句，“何數(shù)?！?/br>
何數(shù)不知道一晚上沒有見，對方究竟為何而情緒失控至此地步，他小心翼翼的將對方拉起，離開滿是碎片的危險區(qū)域，帶到沙發(fā)上坐好，去拿昨天過來后看到的醫(yī)療箱。

他半跪在何暮光面前，動作輕柔的清理著上面的玻璃碎片和血跡。

何暮光低頭看著他的動作，看著他烏黑的發(fā)絲一絲不茍的梳向腦后，看著他雪白的襯衫緊緊的扣了最上面一顆扣子，看著他眉眼氣清俊，好似灑滿星屑的迢迢銀河，僅僅是一絲余韻都能照亮宇宙萬千。

“何數(shù)，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何數(shù)聽到這句話，僅僅是動作頓了頓便繼續(xù)清理著他手上的傷口。

何暮光并不滿意這樣的狀況，酒精的作用從來不是讓人陷入昏沉或者誤以為自己更為清醒，而在于放大人的欲、望，讓那些你平時不敢說出的，不愿說出的，難以啟齒的情緒紛紛升騰起來，叫囂著如同野獸般沖出身體。

何數(shù)沒有防備的被何暮光拉住手腕，重心不穩(wěn)地跌在地上，醫(yī)療箱被連帶著砸落在地，醫(yī)用酒精碎成寸縷，溢散在空氣里。何暮光將何數(shù)緊緊的壓在地毯之上，一雙眼睛鎖住身下的人，一步步拉近兩人的距離，將所有的情緒吐露――

“何數(shù)，你剛才為什么不回答我？在七年前，你明明就知道我對你懷抱是怎樣丑陋的情感，你明明已經(jīng)離開了七年，你為什么要回來？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何叔沉默不語，他分明有想說的，可以說的，該告訴他的千言萬語，此刻卻出不了聲來。

何暮光的睡衣散亂，極大的領(lǐng)子露出左肩已經(jīng)胸前的大片肌膚，黑白映襯著驚心動魄。他整個人撐在何數(shù)的身上，忽然低低地笑出聲來。

他用目光細細的描摹著何數(shù)的面容，像是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天，電影的細微聲響消失不見，昏暗的環(huán)境下，他只能看清那人的臉――他纖長濃密的睫毛勾畫起一道極美的漣漪，皮膚在光線間白的過分，鼻梁挺拔著，淡色的唇卻有一種妖艷之色。

過去與現(xiàn)在交相輝映，虛擬與現(xiàn)實停滯不前。

他身體中燃燒著的那一把火，透過七年的兵荒馬亂在此刻發(fā)出灼人的熱度。他勾起嘴角，舌尖在唇邊近乎于色、情的舔了舔，可是說出的話，就透出一種哀傷和痛苦的意味，是王爾德筆下荊棘鳥浴血的歌唱。

他一字一句，“何數(shù)，我完了，現(xiàn)在……你也完了。”

唇齒相接間帶著不容抗拒的姿態(tài)和近乎于蠻橫的力度，很快便有血腥氣流淌在交換的唾液里，像極了昆丁塔倫蒂諾的暴力美學。

何數(shù)任憑身上的人對自己任意妄為并沒有半絲反抗的力氣，剛才對方質(zhì)問的話語，在他的腦中不停的回蕩著。

何暮光解開對方的衣領(lǐng)，咬上鎖骨，又突然像抽空了全身的力氣般嗚咽，淚水濺落在他的肩頭，如同火星一般燙。

何數(shù)聽到他帶著哭腔的說，“何數(shù)，你什么要對我說對不起……”

何數(shù)找到了之前那些質(zhì)問中他唯一的開解自己的理由――他喜歡何暮光。

他翻身將對方壓在身下，然后近乎于虔誠地吻上對方的唇。

何數(shù)將陷入昏睡的何暮光攔腰抱起放到床上蓋好被子，有些無奈垂眸凝視了半天，沒想到自己會見識到親著親著就睡著的人。他走出去拿起掃帚去清掃滿地狼藉，玻璃的聲音清脆且吵鬧，讓他心情也沉浸在那場激烈的親吻中不曾出來。

他將地上散落的書籍撿起，打算放到靠墻的書柜里，卻在打開的那一瞬間睜大了眼睛――橫放著的，每一本都是函數(shù)專題，而另一邊數(shù)學雜志整整齊齊地豎著擺放，，期刊號都是他發(fā)表的那一期。

何數(shù)拿出一本，夾在里面的白紙滑落，是何暮光一筆一畫認認真真的翻譯。何數(shù)沉默，握著書頁的手緩緩收起，忽然想起許臨端昨晚說的話，“何數(shù)，你是個明白人，怎么到這里反而不明白了。他在乎你，愛你，比你想象的要深的多，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他不敢告訴你，害怕被你拒絕，害怕連朋友都沒的做，害怕徹徹底底地失去你。你明明也在乎他，為什么不挑明了，給彼此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

他當時是這樣回答的，他說：“臨端，我會給自己一個結(jié)局，我會告訴他，我喜歡他，我愛他。但是他的結(jié)局讓他自己給自己。我們?nèi)魏稳硕紱]有資格主宰別人的命運，哪怕那個人把你當成命運本身?！?/br>
何暮光醒過來的時候大腦一片混亂，記憶悉數(shù)涌來沒輕沒重。他費了好大勁才將它們理順――他喝酒了，他表白了，他親了何數(shù)，何數(shù)親了他。那之后呢？

之后的記憶一片空白，他料想自己肯定是斷了篇，只好通過十八禁的腦補來完成推論――何數(shù)睡了他？如果真是這樣，他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那么多限制級的愛情動作片他也不能白看不是。他睡了何數(shù)？這件事情不可能的概率就像是他靈光一閃然后找到了黎曼猜想的錯誤之處。

于是乎，何暮光很自然的推導出他倆之后什么都沒發(fā)生，簡直是純潔到不能再純潔的關(guān)系。

他聽到外面的聲響，悄咪咪的從床上下來，在落地鏡前將凌亂的衣衫又往開扯了扯，自覺形象優(yōu)秀到足以去承擔各色色、誘任務(wù)讓男男女女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然后輕手輕腳的出去。

可惜，何暮光的計劃在看到何數(shù)的動作后徹底煙消云散，對方坐在沙發(fā)上，茶幾邊放著幾本，手里正拿著他的翻譯。

“……”他忽然升起一種上學時期被老師檢查作業(yè)時的恐慌感，尤其那份作業(yè)，還是自己認認真真寫的，卻還可能得到一個極差的成績。何暮光一點一點的打算在不引起對方注意的情況下挪回房間躺好裝睡以避開可以預見的悲慘局面，就聽到何數(shù)頭也沒回地道：“起來了就過來吧?！?/br>
何暮光沒吱聲，一步一步的挪到對方正前站的筆直且態(tài)度認真，只可惜被他那深V的黑色睡衣所破壞，怎么看怎么吊兒郎當色、氣十足。

何數(shù)將那頁翻譯放下，起身，來到裝作小白楊的何暮光面前站定，十分親昵且自然地扣住對方的后腦，用額頭碰了碰他的額頭，“還好沒發(fā)燒?！?/br>
這個動作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