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襯衫，用力地把頭頂在史蒂夫的胸肋。

他在啜泣，啜泣得渾身戰(zhàn)栗。他就像刺猬一樣，他允許自己發(fā)抖，卻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他的眼淚沾在史蒂夫的胸口，再滴在褐色的褲子上。每一滴的重量史蒂夫都感覺得到，可里面包含的化學成分九頭蛇隊長卻不會懂。

襯衫在托尼的拳頭中擰出一個結(jié)，牙關(guān)咬得咯咯響，布料都因力道而開始崩裂。有些東西正在托尼的心中坍塌，那些壓抑了太久的思念和愧疚如洪水一般從秘密的堡壘傾瀉而出。它們咆哮著，嘶吼著，狂奔著，試圖沖垮鋼鐵俠竭力維持的平靜。

“我們不能在一起，在一起的結(jié)局必然是其中一方死去?！蓖心嵋а狼旋X，勒緊的衣服邊壓著史蒂夫的傷口，傷口往外滲出了鮮血。

史蒂夫站不到他的角度，沒看過未來的模樣?？伤惯_克從時間點更晚的世界過來，他太清楚無論怎么走，就沒法規(guī)避最終的結(jié)局。

他不想再難過一次，不想再沉淪一次，不想再變回人類的樣子，無奈地接受命運的擺布。

可史蒂夫……史蒂夫是個傻子，是個冰凍了七十年的蠢貨，是頑固不化又自以為是的混賬，他永遠搞不清兩個人之間的溝壑怎么填也填不滿，羅杰斯和斯達克這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只要湊在一起，就只有悲劇。

托尼不知道自己的視野是太寬泛還是太狹隘，他看到了無數(shù)種可能的途徑，但所有的途徑在他腦子里都只有一個結(jié)局。

已經(jīng)提早看到了游戲的結(jié)局，怎么還會有蠢貨要繼續(xù)這場游戲。

“沒有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萬分之一，什么都沒有……你現(xiàn)在不知道是因為你沒有見過，我現(xiàn)在不殺你我遲早也有一天會殺你，直接的，間接的……”

托尼的鼻音變得很重，史蒂夫胸口的潮濕也在擴大。

“你不懂……該死的，你不知道……你瞎了，你一直都瞎，你在我的世界瞎，在你自己的世界也瞎……你為什么不放我走？！你不放我走只會讓我們都不得好死，你以為你知道什么，你以為你知道什么！……”

托尼越說越激動，史蒂夫的傷口溢出越來越多的鮮血。

他語無倫次，他淚流滿面。他想讓兩個人都有好的生活，可史蒂夫卻硬要在一起。在自己的世界是這樣，在這里還是這樣！他恨史蒂夫，他恨之入骨！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腦子終于還是被那些洶涌的情緒沖垮了。它們在報復(fù)自己，讓他什么都理不清。

他不想要史蒂夫為自己犧牲，也不需要史蒂夫的保護。他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接受，就不該縱容，就不該心軟，不該后悔，不該放任這個令人反胃的美國大兵在眼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不該……

史蒂夫愣住了，但下一刻他把手搭在了托尼的后背。他捋著對方的脊梁，試著讓劇烈顫抖的身體平復(fù)下來。他不知道這么做對眼前的人有沒有效果，但是某種慣性，某種本能的驅(qū)使，讓他始終認定——

“有的，有可能的?！笔返俜蛘f，他的聲音很平靜。這份平靜不似之前的滿不在乎，多了一層真實的，愚昧卻又誠懇的東西。

“就算以后有那一天也沒有關(guān)系，”史蒂夫繼續(xù)輕撫著，他依舊不敢貿(mào)然把托尼摟緊，他的話一個字一個字都很清楚，可托尼卻覺著耳鳴，每一句都帶著排山倒海的雜音。

“你要殺我，就殺。你要離開，就去做。但我還是想努力一下，爭取一下?！笔返俜蛘f，“我只是想在一起?！?/br>
“一年，一天，一個小時。多一點是一點，多一分是一分?！?/br>
“指不定我就成功了呢？指不定……你真的愿意留下了呢？”

“你說，是不是?！?/br>
是不是。

不是。

托尼在內(nèi)心吶喊。

不是，不會的，不可能。

可他現(xiàn)在什么都說不出來。

他正在哭泣。

TBC

第四十二章?lián)u擺的立場

不管外界布設(shè)到什么程度，托尼還是決定見一面這個世界的復(fù)仇者。

那是那么久以來，托尼第一次見到復(fù)仇者。

他沒有和史蒂夫一起進去，史蒂夫告訴他自己會在門口等。托尼一個人和他們接觸，談話會容易很多。

“我不是他們想要的那個史蒂夫，他們對我有戒心?！笔返俜蛘f。

托尼忍俊不禁，“說得好像我是他們想要的斯達克？”

當然不是。他們都不是。只是托尼更有辦法讓他們接受，不管是那把嘴還是那個身份，冠上斯達克的名義多離譜的事都曾做過，大家也會更有心理準備。

“幻視不在里面，它已重新陷入休眠。”史蒂夫邊走邊道，跟著托尼繞進長長的走廊。

今天早上他們已經(jīng)把盔甲漆成了想要的模樣，史蒂夫也照人吩咐把原來的那塊盾牌從布魯克林租住的房子里取來。他們需要向公眾公開這具盔甲，實際上也是在向雙方勢力表明——史蒂夫.羅杰斯已經(jīng)正式接手九頭蛇和神盾局，并將其合二為一——畢竟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向他挑戰(zhàn)了。

很荒謬，但政治總是不可理喻。

可即便如此，托尼依然要求要先與復(fù)仇者見面。不管怎么說，他們的立場決定了很大一部分民眾的立場。說是投石效應(yīng)也好，從眾心理也罷，如果復(fù)仇者能做出表率表明對新領(lǐng)袖的信任與臣服，那輿論便會被大大削弱。

“幻視不是重點，他是異種，他不能代表人民?！蓖心崤c史蒂夫肩并肩，忽然想起自己剛出現(xiàn)在民眾視野前的那一場發(fā)布會。

同樣是前后各兩名士兵把守，同樣是似乎永遠走不到盡頭的走廊，同樣是巨大的壓力和一半對一半的勝算，但這一次的心情截然不同。

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史蒂夫和托尼都變了很多。他們似乎摸索出了一種相互傷害卻又相互依存的相處模式，讓他們能像現(xiàn)在這樣一并應(yīng)對外敵。

是的，倘若有一致的目標，他們就會擰成一團一致對外?？僧斖饨绲奈C消除了，他們又會拿起武器與身邊的人兵戎相向。他們是矛和盾，可以全副武裝一名戰(zhàn)士，亦可在相互攀比誰更堅韌誰又更鋒利的過程中無止無休。

“他們住的是隔音牢房，視窗可單向可雙向。等會我會把隔音設(shè)備全部打開，你可以一起聽到他們說話，也可以單獨和他們交談。那上面有控制面板，你——”史蒂夫繼續(xù)解釋。

托尼卻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拜托，控制面板的事情還輪不到你教我?！?/br>
說到底托尼也參與了這里的設(shè)計，雖然他從畫出圖紙到完工并投入使用的幾個月來頭一次看到自己的成果。但他也不得不佩服史蒂夫的執(zhí)行能力，史蒂夫完完全全貫徹了圖紙上的每一處規(guī)劃，分毫不差。

在托尼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