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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黑盾白罐]一線海天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7

分卷閱讀57

    摩擦,刺耳又微弱??衫誓仿逭湎н@每一個字節(jié),它就像最令人亢奮的音樂一樣讓他欣喜若狂。朗姆洛抓了一下冬兵的胳膊,又抓了一下自己的。確定這是現(xiàn)實后,他才真正露出了笑容。

他笑得很難看,臉上的傷疤都扭曲著彎到了一起。所以他把頭低下,一邊釋放著這份喜悅,一邊盡可能回避冬兵的直視。他真的又老又丑,可還好冬兵也又蠢又殘。他把這可笑的想法藏在自己的腦袋,手臂粗魯?shù)毓醋《牟鳖i。

冬兵卻反過來捋了捋他的后背,就像朗姆洛無數(shù)次安撫自己一樣,安撫著他的隊長。

他倆真是印證了一個丑一個瞎也能相愛的說法,荒謬又可笑地滾在一起。那感覺仿佛做了一個真實無比的噩夢,噩夢醒來雖心有余悸,可更多的卻是對現(xiàn)實的珍視與感激。

“去到墨西哥就不走了,”朗姆洛抱緊冬兵,認真地告訴對方,“我們可以回到在布魯方丹的日子,這一次我不會讓它再被打破,明白嗎?”

冬兵點點頭,試著也同樣露出笑容。他想回答“明白”,可聲帶還沒痊愈,只能發(fā)出干澀的沙沙聲。但朗姆洛讀得懂嘴型,而他也終于松懈下來,狠狠地親吻了這個嘴型。

這是叉骨第一次給冬兵許下承諾,所以他并不懂得承諾的意義。

他在那一刻是天真的,巨大的喜悅和幸福讓他像孩童一樣興奮。說出諾言的一秒他堅定不移地相信這一切都會實現(xiàn),所以他忘了澤莫剛剛對他說過——像他這一類人,永遠不得善終。

船只在夕陽中啟航,天空中的霞光被夜幕的深藍滲透了一半。他和冬兵站在碼頭上,看著海天相隔成一片冷,一片暖。船只不大,航行起來有點搖晃。海面的粼光隨著晃動的船只閃閃爍爍,海風迎面吹來,帶著腥咸的味道,飄向越來越晦暗的遠方。

冬兵扭頭看著朗姆洛的側(cè)臉,后者的疤痕像被風割裂了一般。他把手肘彎曲壓在欄桿,夕陽給他健碩的身軀披上金光。

其實不管朗姆洛怎么想,冬兵都很喜歡他隊長的樣子。之前沒有燒傷的好,現(xiàn)在燒傷的也好。記得朗姆洛體內(nèi)劣質(zhì)血清出現(xiàn)問題時,也周身布滿了坑坑洼洼的軌道??刹恢罏槭裁矗褪菦]法產(chǎn)生一點點抗拒和抵觸。

朗姆洛總說美國隊長是金閃閃的nai子盾,盾牌上和腦袋上都閃爍著能刺瞎人的光芒。交叉骨這種人只是在火藥和泥潭里滾過的朽木,黑漆漆的,臟兮兮的,從泥地里爬起來后,還會在冬兵的臉上拍出一個手印,挑釁地問他——“所以正常人是喜歡金太陽,還是喜歡火藥渣?”

冬兵都不喜歡,他認為這個比喻不恰當。

當他回憶起所有的過往時重新審視美國隊長,他并不認為美國隊長閃爍著金光?;蛟S史蒂夫的身上戴著無數(shù)的獎章,有著長長的卷軸記載著豐功偉績,無數(shù)的頭銜掛在他的腦袋上——但他只是一個自己認識的人而已,他是自己的朋友,一個頑固的,忠誠的,刻板的,愛憎分明的熟識。

而他也同樣不認為交叉骨是火藥渣。因為哪怕對方有著累累的罪狀、斑斑的血跡、坑坑洼洼的臉和千瘡百孔的身體,但那都是一些沒有被表彰的功績。

交叉骨和美國隊長是一樣的,他們都為自己效命的組織立下了汗馬功勞——而那些組織打著什么旗幟,和這些搏殺在一線的士兵沒有關(guān)系。

他們都是人。都是冬兵認識的人。而在認識的人中,他對交叉骨有愛情。

冬兵想起很多很多年以前,他和朗姆洛曾經(jīng)走過一片被輻射侵蝕的海灘。那時候他們剛端掉一個廢棄的基地,拖著槍一步一步慢慢地往集合的地點走。

被銷毀的基地在海岸的另一邊,遠遠看去還有爆炸后的余煙升起。傍晚的霞光把海面染紅,像極了基地被殺死的人的血,隨著層層波浪,一波一波推向海岸。

記憶恢復以后回想,那似乎是冬兵第一次看到朗姆洛的疲倦。他依然戴著防護頭盔,盔面上有火藥和混著血漬的沙礫。朗姆洛卻已把頭盔摘掉,用力地揉著眉心的位置,仿佛要把進眼的沙子弄出來。

他們默默地在沙灘上走著,腳印深深淺淺。軍靴陷在泥沙里,再推開濕潤的細沙抬起來。雖然距真正的接應時間還有兩個小時,指示燈卻已在前方閃耀。或許是看到了基地升起的青煙,或許是知道叉骨和冬兵出的任務從來都只有提早,沒有拖延。

只是朗姆洛不想回去,他走到一半后站定了。靴子深深地陷進原地,泥沙慢慢地沒到腳踝。

“休息一會吧?!崩誓仿逭f,指了指一條廢棄在沙灘的木船,徑直走去。

木船的一半卡進沙堆,另一頭淺淺地露出。他倆并排坐在傾斜的木船邊,朗姆洛從口袋掏出煙。

那一定是很久遠的事了,久遠到冬兵還沒有抽煙的習慣,但朗姆洛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分煙給他的習慣,按照對方的話說——“這是對你的尊重?!?/br>
尊重。

冬兵琢磨著話里的關(guān)鍵詞,把頭盔摘掉,繼而被濃烈的希臘煙嗆了一口,輕輕地咳了兩聲。那是巴托克從希臘執(zhí)行任務回來給隊長捎的,只是那時候冬兵也不太記得巴托克,盡管已經(jīng)見過很多面。

朗姆洛抽完一根煙,又抽了一根。這一次他沒有再分給冬兵,而是自顧自地點上。他把手套脫掉,將臉埋在左手手掌中用力地搓著。好一會才抬起來,繼續(xù)深吸一口夾在指尖的煙屁股。

朗姆洛抽了很多很多根煙,很多很多的煙蒂掉在他倆的腳邊。他們耗費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其中只有沉默和煙卷。皺紋已經(jīng)爬上對方的面頰,與冬兵不老的容貌相比,叉骨顯得飽經(jīng)滄桑。那時他的目光已沒有執(zhí)行任務時的銳利,反而有些迷茫,有些渾濁。

從始至終他只說了一句話,這一句話冬兵還沒有回答。

在他把煙盒里最后一根煙踩在腳底時,他啞著煙嗓對冬兵發(fā)問——“有什么要說的嗎?”

冬兵呆呆地看著叉骨一會,然后搖了搖頭。

于是叉骨再沒說什么,帶著冬兵一路走到了接應的地點。

那時候冬兵并不知道,那天他有可能永遠失去隊長。次日冬兵要重新經(jīng)歷洗腦的環(huán)節(jié),而后要長時間地凍回去。因為他在上一次任務中莫名地搭乘了回美國的火車,只是后來一點印象也沒留下。

叉骨也接到了命令,可以調(diào)往德國。德國正籌建一座實驗基地,到時候紅骷髏會常駐那里,佐拉也會常駐那里,朗姆洛若是在基地籌建時完美地守衛(wèi)了這項工程,之后要直接留在紅骷髏身邊而不再當戰(zhàn)場上的炮灰,就是指日可待的事。

他們正面臨訣別,可惜冬兵一無所知。

他更不會知道上頭的調(diào)遣令已經(jīng)發(fā)了下來,朗姆洛卻遲遲沒有簽字。巴托克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