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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他又繼續(xù)道:“只是這次仿制出來的假銀票,與真銀票相似程度如此之高,刻板絕不可能是尋常巧匠能仿制的,依臣看來,此事必有蹊蹺?!?/br>“宋大人這是什么意思?”工部尚書岑言是兩朝元老,這些年來所有的刻板,無論是新制還是銷毀,都需經(jīng)過他的手,沒有人比他更熟悉南梁官票的刻板的制作,若說仿制也沒有人比他更,“各路銀票刻板都在鎖在官府銀庫里,若真有蹊蹺,恐怕也是有人監(jiān)守自盜吧。”“若真監(jiān)守自盜這目標(biāo)也太過明顯,岑大人不會那么愚鈍,這也看不出吧?”工部尚書頓時心火難燒:“岑大人這是什么意思?”“沒什么,只是覺得事太過蹊蹺,必要徹查清楚才行?!毙滩可袝掚m沒說盡,但其中含義已溢于言表。御使大夫見勢立刻迎合道:“那宋大人你意下如何?”刑部尚書一捋胡須,緩緩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先從各州府開始調(diào)查吧……”工部尚書平日研習(xí)工事,不善官場之道聽不出其中,但平日與之交好的戶部尚書曹欽卻聽的明白,刑部這是想將事攬過去,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刑部尚書宋智祖籍淮南,世家出生,是大皇子一派的中流砥柱。這件事由淮南始發(fā),若真交給刑部尚書派人處理,恐怕將永遠(yuǎn)沒有真相大白之日。戶部尚書面上不顯,只輕笑一聲道,“慢慢查,再慢慢查這假銀票泛濫,動搖的可是我南梁根本,而且此事必須嚴(yán)查……”刑部尚書未料到一直閉口不言,中立的戶部尚書會突然介入其中,只得慌忙應(yīng)對道:“銀票一事涉及國之根本,大張旗鼓的調(diào)查只會引得民心惶惶,于國無益!”“任由假銀票泛濫才是亡國之舉!”“大人此言差矣……”…………吵吵嚷嚷半天,御使大夫見久久討論不出結(jié)果,干脆提議道:“既然各位大人難以決策,不若請?zhí)拥钕聸Q斷吧?!”獨坐高位,高郁平靜的看著一干朝臣爭辯,既不打斷也不提醒,直到最后話題繞到自己身上,才慢悠悠的開口道:“瑞王今日怎沒來議政?”南梁皇經(jīng)四皇子一事之后,元氣大傷,近年來身體越發(fā)疲乏,每況愈下,無力處理朝中政事。大皇子一派自然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借機提議皇子議政,但當(dāng)時高郁已被封為太子,若直接議政無意于太子親政。尚未站穩(wěn)根基的他不得已只能退讓,周旋之下結(jié)果便是,大皇子封王留京,參政議政。但因大皇子年紀(jì)既無政績也無軍功,因此只封了一個郡王,待日后若立有功績,再加封親王。如今高郁根基已穩(wěn),朝中大事幾乎都是由太子主理,大皇子雖也握有不小權(quán)力,但大多時候卻只是協(xié)理。隨侍一旁記錄的林書芫立刻回道:“回殿下,瑞王身子有恙,告假了兩天?!?/br>高郁聞言點點頭,并未追問,轉(zhuǎn)頭朝著工部尚書道:“宋尚書可曾看查看過各路的刻板,可有遺失?”工部尚書立刻回道:“回殿下,臣前日便著人去到江南各路查看,刻板并無遺失,近日也無使用過的痕跡?!?/br>“沒有遺失?”高郁沉吟片刻,復(fù)又道,“不管怎樣先堵住出口才是,曹尚書,你先通知各州府兌換銀錢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檢查,若碰到了假的便先記收起來,記錄在冊,等查出始作俑者之后再處理。至于刻板之事……就先交給刑部調(diào)查吧?!?/br>此話一出立刻有人想要辯駁,但高郁卻擺手打斷了他,道:“如今正值秋收之際,各路糧倉放收,米糧交易頻繁,假銀票一事雖然緊急,但若傳出去則會動搖民心,影響秋收米糧交易。先查,查出結(jié)果之后再用查抄的臟銀抵扣也未嘗不可?!?/br>只是這么一來就得戶部好好出一回血了。可既然太子都已經(jīng)這般決定了,戶部尚書自知再爭辯也無用,也只能奉命行事。吵嚷兩三天,在太子一派退步求和之下,終于將事情定了下來。戶部這邊烏云密布,刑部尚書則喜上眉梢,他低下頭努力藏起自己的喜意,一邊叩謝恩典,一邊籌劃著該派誰去平息這件事。朝臣散后,高郁遣走林書芫,一人獨留殿中,慢悠悠的從一旁暗格里抽出了一張畫卷。并不是什么名家巨作,作畫像是年少,落筆極為隨性,但高郁偏偏看得入了迷。他眼神悠遠(yuǎn)也不知道從畫中見到了什么,直到一身著甲胄,腰側(cè)佩劍的侍衛(wèi)走了進(jìn)來,他才回過神,將畫卷收了起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從京畿營中歸來的于子清。一見自家太子爺收畫卷,他便知道又是在思念畫中之人了,因此趕忙低下頭,叩拜道:“殿下?!?/br>高郁被封太子之后于子清便不再隨侍身邊,入朝為官的他有太子一派作保,可算是一路暢通無阻,平步青云,如今已是官至四品殿前副都指揮使,領(lǐng)京畿防衛(wèi)營都尉之職。這些年來高郁入住朝政,眾人只看得到他同云家同仇敵愾,與大皇子一派周旋,卻無人知曉這個看似和善的太子,幾年下來早就在京畿各營中安排好了人手,將京城周邊七大州府大半兵權(quán)收入手中。高郁抬起頭:“回來了,東西送回去了吧?”“已完璧歸趙。”于子清道,“微臣來的路上碰上了戶部尚書與工部尚書,兩位大人心情似乎不太好,見著微臣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有話要說。”高郁道:“那他們說了嗎?”“并未,岑大人還未開口,便被曹大人攔住了,微臣不便多聞,也就寒暄兩句就離開了?!庇谧忧迮c林書芫都是太子眼前的紅人,平日里若是有話要傳,又不便直接告訴太子的,朝臣們大多會選擇先告知他們兩,然后在轉(zhuǎn)達(dá)。“這兩人……”高郁聞言不禁搖頭一笑,工部與戶部兩位尚書皆是兩朝元老,一心為民的他們并未參與黨派之爭。但身在其位,總有迫不得已的時候。工部尚書岑言人是不錯,但太過剛正不阿。官場之上過剛易折,也幸虧有曹大人在身邊看著,要不這些年早不知惹出多少事了。“既然沒提就當(dāng)做不知道吧,刑部剛把江南假銀票的事攬了過去,他們心里頭不舒坦,這些□□堂上恐怕也不會多和氣?!?/br>“刑部……”于子清有些詫異,“殿下為何將這事交于瑞王一派手中?”“瑞王今日為了避嫌都告假了,本宮還能怎么招?賣他們一份薄面而已?!备哂衾湫?,眼中殺意已顯,“況且這事查不查的清,還不是刑部說了算。”自以為攬了一個好差事,卻不知這是道奪命符,高郁早就等著這個機會,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了。但那都是后話,高郁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