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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郁見之,手指不自覺的握緊了馬車窗欞,漸漸收緊。而馬車前方的婁琛卻全然不知身后之人內心的糾結,他側頭對著于子清囑咐了一聲,便收劍朝著對峙之人走了過去。婁琛下得馬車的時候,女子正驚愕的半躺在馬蹄前方,想來應該是逃跑時候慌不擇路沖到了馬車前,受到了驚嚇才跌倒在地。也虧得于子清反應靈敏及時勒住了馬,要不然躺在地上的就不是哭的梨花帶雨的小姑娘,而是香消玉殞,叫人惋惜的尸|體了。婁琛本無心管旁人瑣事,只想將人拉起檢查一番確認沒有受傷之后就離開,可就在他上前查看的時候,幾個手中拿著木棍,打手模樣的男子卻沖了出來。女子見狀立刻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驚慌失措地躲到了婁琛身后,且緊抓住婁琛的衣衫不放,表情更是驚恐萬分。那幾個拿著棍棒的男子見到持劍而立的婁琛遲疑了片刻,京城不比鄉(xiāng)野,權貴遍地,指不定遇到的就是哪家公子少爺,因此匆忙而來的幾人并未動作,而是仔細觀察一番。待發(fā)現(xiàn)婁琛只是個十六七歲面生的少年,身后的馬車并沒有哪個世家的標識,并不像是什么世家子弟之后,才走出一人道:“你是何人?”婁琛見到來人眉頭微斂,并未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們又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眼中可還有王法?”“王法……”那人嗤笑一聲道,“老子要抓這小丫頭,王法也管不著!”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張簽有名字的契約,大聲道:“看到沒,這是這小丫頭的賣身契,這小丫頭的老爹今早將她賣給我們蒔花館了,她現(xiàn)在已經是我們蒔花館的人了?!?/br>“蒔花館?”婁琛沉吟一聲,略有所思。領頭那人見婁琛有所遲疑,以為他也怕了蒔花館的名頭,因此頗為囂張的道:“識相的就趕緊讓開,這丫頭是自愿賣身,白字黑字簽字畫押,這事兒你就是鬧到官府去,看官老爺是聽老子的還是聽你的。”“且慢。”可婁琛卻并未如他們所愿,仍舊不動如山,只側過頭問了那女孩一聲:“他們說的可是真的?你家父親已將你賣給了‘蒔花館’?”可那少女聞言卻一個勁的搖頭,生怕婁琛不相信她似得,急的眼淚婆娑:“不是的,這位少俠,小女子并不認識他們說的那人,也從未賣身給他們所說的‘蒔花館’?!?/br>不認識?婁琛略有疑惑,聞言并沒讓開,只朗聲道:“在下并非有心惹事,但諸位也聽到了,這位姑娘說她不認識與你們簽契約那人,更沒有自愿賣身蒔花館?!?/br>領頭那人頗為不屑道:“她說沒有便沒有,那我這賣身契豈不白簽了?”婁琛神色凌然絲毫沒有懼怕:“既然眾說紛紜,不妨叫簽賣身契那人出來對峙,也好辨辨到底誰在說謊?!?/br>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路上看熱鬧的人也多起來,以馬車為中心,周邊停了不少人,好些個都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領頭那人見婁琛不肯退讓,便知道今日之事不能草率了解,遂遣人將先前與他簽訂賣身契的老頭叫了來。不多時,弓腰駝背,面容滄桑的老人便在蒔花館一打手的帶領下,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環(huán)顧一圈你,見到躲在婁琛身后的女子后,立刻淚眼茫茫想要沖過去:“閨女啊,你怎么能不認你爹呢,前日不是你說愿意賣身蒔花館,換取盤纏讓爹養(yǎng)老的嗎?你要是不愿就告訴爹,何必逃跑呢……”女子見到聲淚俱下的老人,并無半分感動不說,還一個勁的后退,嘴里喃喃道:“你胡說,我不是你女兒,根本不認識你……”婁琛先前還有絲遲疑,可老人出現(xiàn)說出第一句話后,他僅剩的一分疑惑瞬間就煙消云散了。他拍了拍女子的肩示意她安心,然后側過頭,輕聲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女子起先還不肯放手,生怕婁琛將她交了出去,可聽到婁琛低語之后卻放下心來,松開了緊握的手,快步小跑躲到馬車旁。見女子要跑,那老人就慌了,立刻高聲道:“閨女你別跑啊,爹不簽了,那賣身契爹不簽了,咱們回家好不好……”說話間他還差點摔了一跤,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的同時,還不停的叫著女孩,那凄慘的模樣,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好些個不明就理的圍觀群眾見到老人的眼淚后甚至開始懷疑,這姑娘莫非真的是老漢的女兒,只是不愿意賣身才逃跑的?可婁琛卻沒有絲毫的動容,他不慌不忙的上前幾步,將老人扶起來:“老人家,你別慌,要真是你家閨女,沒人會攔著你們相認。但你說那位姑娘是你的閨女,可有什么證據(jù)?”被如此一問老人愣了一下連哭都忘了,只訥訥道:“自家閨女可還要什么證據(jù)?”婁琛聞言卻只搖搖頭:“話可不能這么說,你說那位姑娘是你的閨女,那我問你,她姓甚名誰,你們從何處來,戶籍何處?”“我……”老頭愕然,半天沒能回的了婁琛的話。這時候領頭那人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老頭兒,問你話怎么不回答,你不是說那姑娘是你女兒嗎,怎么一問三不知?”“這……”老頭兒渾濁的雙眼朝著四周看了看,見人群中一人點頭示意后才定定神,緩緩道:“兩位大爺,小的姓劉名二狗,那姑娘是我家閨女,□□花兒。我們兩父女從西南而來,到京中本想是投靠親戚。可沒成想親戚早兩年就搬走了,至今音訊全無。如今盤纏也用完了,小的身子骨不行了,實在養(yǎng)不起閨女,閨女也是心疼小的,才答應自愿賣身蒔花館,想換些銀錢,給老頭子我養(yǎng)老用?!?/br>領頭那人只是蒔花館的打手,買賣之事并不由他負責,可能在蒔花館那種三教九流混雜的地方仍領頭之職,想來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輩。而事實也的確如此,領頭那人聞言眉頭緊皺,轉頭向婁琛眼中疑慮漸深。婁琛見之卻只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而后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威懾全場:“你撒謊!”“我……小的沒有撒謊啊……”老頭慌慌張張還在狡辯。婁琛卻不急不忙道:“好,既然你說你沒有撒謊,那我問你,你說你們是來投靠親戚,為何你衣衫臟亂到處都是補丁,這位姑娘卻衣衫整潔,全無趕路的匆忙?!?/br>“我……既然要賣身,自然要梳洗打扮一番,不然買家可會要?”老頭兒咬牙,堅持道:“再說小的疼女兒,不管衣食都將最好的都給了她,難道還有錯不成?”“好,那我再問你?!眾滂〔⒉环瘩g,只繼續(xù)道:“你說你們是兩父女,那為何你已年近古稀,那位姑娘卻才二八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