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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將軍，你們梁朝人心不齊，皇后一族短見薄識，從來只知眼前利益，為了一己私利壞你名聲，將你打做佞幸不說，還謀害忠良逼你帶傷出戰(zhàn)?！?/br>
“婁將軍，你死后即使立冢供奉也逃不脫佞幸媚之名，這濁世污名，你婁家是洗不掉了?！?/br>
“婁將軍，你的忠心用錯了地方，你忠心為國，你的國家你的陛下可曾為過你？如此愚忠……南梁可受不起啊?！?/br>
…………

高郁，永別了……

婁琛再次從一片迷蒙中醒來的時候，天際已經(jīng)只剩下一抹殘陽，落日的余暉灑落在大地上，帶著日暮西山的悲壯。

夢中初遇的美好與訣別的悲壯猶縈繞在心頭，婁琛愣愣怔怔的睜著眼，久久的回不過神來。

我死了么？

不，我還活著……

可我為什么沒有死？

神思飄離，婁琛目光渙散地看著床帳頂，糾結(jié)了好半天之后才從那種難以言語的空虛與迷茫感中回脫離出來，接受了現(xiàn)實。

他動了動手指，一陣深入骨髓的刺痛從手臂傳來之后，終于抑制不住的低吟了一聲。

“唔……”

一旁守候多時的人聽到那細微的聲響，立刻緊張的上前詢問道：“醒了？是哪兒疼么？怎么不說話？”

婁琛愣怔的看著面露焦急的舅舅，好半天才輕輕的搖了搖頭，滿心愧疚地道：“沒有，就是有些懵，可能是魘著了?！?/br>
“不懵才怪，你這一覺可足足睡了兩天兩夜。”婁燁輕嘆一聲，替婁琛擦掉額頭上的汗珠，仔細查看確認繃帶上并沒有血跡滲出之后才放下心來，略帶責(zé)備的低聲道，“小琛，以后再也不可如此魯莽行事了。”

也許是訓(xùn)斥的話太過“嚴(yán)厲”，也是那雙帶著薄繭的手太過“粗糙”，婁琛也不知怎的，眼眸一瞬就紅了。

兩世為人他何曾見過向來風(fēng)光霽月、雋逸灑脫的舅舅這般模樣——眼下青黑，胡渣拉碴，一身衣衫還是進宮那日所穿，發(fā)髻也有些松散，仔細一看更是可以發(fā)現(xiàn)，那雙平日里精神爍爍的雙眼里竟?jié)M是血絲，面容憔悴的厲害。

想來為了照顧他舅舅這兩日應(yīng)是不眠不休，從未離開過。

婁琛愧疚難當(dāng)，好多話堵在喉嚨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思來想去，他只壓低了聲音，認真而謹慎的說了三個字，只是那帶著nongnong鼻音的腔調(diào)，一開口就泄露了他此時的情緒：“對不起?！?/br>
對不起，當(dāng)年沒好好聽您的話。

對不起，辜負了您的期望。

對不起，污了婁家的名聲，成了千古罪人。

前一世沒來得及說的，悔恨的，想要懺悔的，婁琛都深深的藏在了這一句“對不起”里。

“怎么說你兩句就又哭起鼻子來了。”婁燁不知婁琛話中有話，只以為他知道犯錯了，誠心認錯的同時也覺得委屈，所以雖然說著道歉的話，卻同時哭起了鼻子。

婁燁對著這個突然愛撒嬌，又愛哭鼻子的外甥全然沒了方寸，他這輩子流血可以，卻最見不得人留淚。

早年那人就一直拿捏著他的軟肋，一有意見不合的時候就裝哭耍賴，非得逼的他退讓不可，而偏偏他就是這套，吃軟不吃硬，每次到最后都認輸。所以此刻也是，手足無措的婁燁只好投降道：“好了好了別哭了，舅舅也不是怪你，只是比武雖然重要但卻比不上你的身體，輸了還可以跟著舅舅回邊疆，最差不過從小兵開始積累戰(zhàn)功，不用這般拼命。你還小，有的是機會?！?/br>
這話雖然明顯只是哄小孩兒的，但對于此刻情緒到達一個臨界點，急需依靠的婁琛來說卻極為受用。

聞言他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道：“我沒哭，就是沙子迷了眼睛而已。

看著眼眶還紅彤彤的外甥婁燁有些無奈，他也不是想責(zé)罵婁琛，只是一想到婁琛當(dāng)時倒在血泊中的模樣，心里就一陣后怕。

他至今尚無子女，以后說不定也不會有。

婁琛是他一手養(yǎng)育成人的，他們雖然是只是名義上的父子，血緣上的舅甥，但卻比親父子感情還要深厚。平日里該訓(xùn)的時候也會訓(xùn)，但若真哪兒磕著碰著傷著了，比起其他家父親來，他的心疼也只多不少。

“好，沒哭，我婁家子孫流血不流淚，哪兒是能隨便哭鼻子的小屁孩兒?！陛p嘆一聲，輕輕的揉了揉婁琛的頭頂，婁燁溫柔道：“不過知道錯長次教訓(xùn)也好，這次是你運氣好只是骨折，沒有傷著筋脈，以后要是這樣不管不顧不要命，看我不收拾你?！?/br>
“以后不會的……”婁琛抬頭倔強的咬著唇，淚珠子在眼眶里打了兩三轉(zhuǎn)，就是不肯掉下來。

婁燁哼笑一聲，不想再爭論這個問題，調(diào)轉(zhuǎn)話題問道：“對了小琛，你要是可以，現(xiàn)在不妨試試運轉(zhuǎn)一下內(nèi)力，看看怎么樣了?！?/br>
“內(nèi)力？”婁琛有些莫名，但還是聽話，試著運轉(zhuǎn)了一下體內(nèi)的內(nèi)力。

可不試不要緊，一試之下婁琛卻驚訝萬分。因為他赫然發(fā)現(xiàn)，之前凝而不發(fā)的異樣已經(jīng)全部消失了，而且不僅如此體內(nèi)，那些原本稀薄的內(nèi)力比之從前也渾厚了許多，好似將上輩子幾十年的功力還給了他一樣。

“怎么會這樣?。俊?/br>
婁琛驚訝的眼神給了婁燁答案，他點點頭，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其實婁琛昏迷的時候，婁燁就已經(jīng)替他檢查過好幾次，起初他發(fā)現(xiàn)比試之后婁琛的內(nèi)力竟然消失了，體內(nèi)空蕩蕩的，仿佛從來沒有過內(nèi)力一樣。

但就在他想要求助那人的時候婁琛的身子卻又起了變化，原本空蕩蕩的經(jīng)脈突然臌脹起來，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內(nèi)力竟越積越多，最后充滿了整個身體。

婁琛只是睡了一覺，就憑白多了二十多年的功力。

思以至此，婁燁眼神微凝：“小琛，你老實告訴我，之前是不是遇到過什么人，練過什么功法？”

婁琛錯愕，雖然愧疚但仍然搖頭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br>
婁燁低頭凝視：“我知道了。這件事你先別管了，舅舅處理?！?/br>
婁琛快被心里的愧疚給淹沒了，聞言點點頭，只想趕快含混過去的他，趕緊調(diào)轉(zhuǎn)話題道：“對了，比武……”

“早比完了，江州司馬的兒子拿了頭籌?！闭f到這孩子，婁燁也是頗為欣賞，“武功不錯，人品也不錯，謙遜而有禮將來必不比他老爹差。”

“那擇劍宴……”

“推遲了?！?/br>
比武結(jié)束之后，皇帝通常會在次日開一場“擇劍宴”，除了嘉獎那些在比武中表現(xiàn)出色的世家子弟以外，最重要的就是為皇子們選擇執(zhí)劍了。

宴席上，按照長幼，皇子們可以依次從候選人中選擇自己中意的執(zhí)劍，向他贈劍。

可婁琛倒好，一昏就昏了兩天，這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