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碎落無痕罷。

可是終究體貼的什么也沒說。

慕容非的心有些暖，于是他笑著開口叫了殿下——叫得順了口，就懶得改，而那人也并不以為意。

“殿下，”慕容非道，“我想出去走走。”

“恩？”埋首的人下意識的恩了一聲，又過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出去走走？”

“大約三五年?！蹦饺莘俏⑿χ?/br>
“三五年……”那人重復(fù)一遍，卻并未問理由，而是沉吟了片刻道，“定時收集江湖中的消息回來。”

慕容非靜默半晌。從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對方很好?？稍绞嵌嘟佑|一日，他就越覺對方更好一點(diǎn)……然后，就離不開了。

于是，慕容非的眼底染上了些笑意。為那句意料之中的回答。

然后，他道：

“好，殿下……”

殿下，我有兩個愿望。

一愿幼時夭折，不知世事維艱；二愿權(quán)傾天下，享盡富貴榮華。

可惜時運(yùn)不濟(jì)，這兩個愿望竟全是鏡花水月。

然，我終究還能有一個夢想。

夢想有朝一日，能有那么一個人，愛我、敬我、重我而愿放我自由。

若有，則我愿隨他生生世世。

——不離不棄。

“殿下，等我回來?！?/br>
我回來后，定當(dāng)與您……

生死相依。

……

第148章姬輝白二三事之難離舍

姬輝白正在書房中作畫，青一在旁邊一件一件的揀著重要事情向他報告。

濃淡幾筆勾勒出了一個輪廓，姬輝白看了一會，略微滿意：“你說世子又進(jìn)宮去找皇兄了？”

“是?！鼻嘁坏土祟^道。

“下次看緊一點(diǎn)，皇兄日理萬機(jī)，莫非還要替你們照顧孩子？”姬輝白平淡著說，又下了幾筆。

青一面上罕見的有了幾分遲疑：“小世子很喜歡陛下，陛下似乎也……”也喜歡小世子……

姬輝白的手頓了一頓。繼而，他接著作畫，只道：“她還在鬧？”

雖然沒有明言‘她’是誰，但青一焉有不知之理？——不過是那個誕下了世子，卻被軟禁在府中偏院的女子。

想到這里，青一略有些不解，還有些不以為然。在他看來，既然連失了身還生了別人孩子的寧媛儀都能在這王府里安安穩(wěn)穩(wěn)的做著正妃，那正兒八經(jīng)的生下世子的側(cè)妃，但凡能安穩(wěn)點(diǎn)，何愁沒有百年尊榮？只可惜對方生下世子后不但沒有韜光養(yǎng)晦，反而大肆鬧騰，先是耍著把戲要姬輝白扶她為正妃，接著撞見姬輝白和姬容的事情后，還大哭大鬧……

只尚幸沒有鬧到那頭知道了，否則……

幾乎可以預(yù)見對方的下場了。不過青一對某些不知世事的人素來無甚好感，便也直言：“還在鬧，不過最近也消停了些，想來多少知道事情了?！?/br>
姬輝白點(diǎn)頭：“再放她一段……”

姬輝白本來想說‘再放她一段時間，她便明白了所有’?？蛇@么說的時候，他卻突然想到了姬容。姬容的話……其實是希望他和這兩個妃子，能好好的相處罷？

只可惜……

姬輝白停了有一會。然后，他擱了筆，啜一口香茶，道：“算了，找人和她好好說明白。等她明白了，就讓她出來……告訴她，只要她聰明一些，正妃遲早是她的?！?/br>
青一默默點(diǎn)頭。

姬輝白則不再說話，只繼續(xù)提了筆，開始接著畫下去。依舊還是深深淺淺的墨，一筆一劃，細(xì)細(xì)的勾出心中的人物……

青一始終安靜的站在旁邊。

直到有人悄悄進(jìn)來。

警覺的回頭，在看清楚來人后，青一頓時收回了本到喉嚨的低斥，轉(zhuǎn)而接過對方手中的孩子，悄然退下。

進(jìn)來的人走向姬輝白，腳步雖輕，卻并無刻意掩飾。

姬輝白以為是青一：“還有什么事？沒有的話就——”

低沉的聲音自姬輝白身旁傳來：“怎么不繼續(xù)？皇弟的畫技是越發(fā)精進(jìn)了，再過些日子……再過些日子，我怕是趕不上了?！?/br>
姬容以指腹劃過宣紙干凈的邊沿，微笑著道。

姬輝白的眉心松隆開了，他微笑的擱下了畫筆，轉(zhuǎn)身替姬容除下外披：“皇兄怎么過來了？”

由著對方動作，姬容呼出一口氣，并未掩藏臉上些許的疲憊：“睿兒睡著了，恰巧處理奏章也處理的煩了，我就出來走走，順便送他回來?！?/br>
“皇兄對睿兒真好?！奔лx白笑了笑。

“孩子總是可愛的，皇弟其實不妨多和睿兒相處?！贝_實有些累了，姬容也就沒多想，只揉揉額角，一邊坐下一邊隨口說道。

姬輝白走到姬容身后，伸手替姬容按著額角，力道適中。

姬容閉了眼，低低的呻吟一聲，卻是因為舒服。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有似有若無的熏香在房內(nèi)升騰纏綿。

姬容幾乎快要陷入了沉睡。

也正是這時，有聲音傳來，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飄忽不定：“皇兄喜歡孩子？”

喜歡孩子？這個不甚重要念頭在姬容腦海里游蕩似的過了一遍，便被姬容驅(qū)逐了出去。

可那聲音并沒有放棄：“皇兄是不是真的喜歡孩子，若真的喜歡……”

酣睡正好的時候被人打擾，姬容頓時有些不悅了。神智依舊昏昏沉沉的，他閉著眼皺眉，半抱怨道：“喜歡什么，那只是……”

說到后來，姬容的聲音又低了下來。

“只是什么？”聲音鍥而不舍。

“只是皇弟的孩子……”姬容喃喃著。

姬輝白揉著姬容額角的手停了下來。

姬容并未察覺，因為此時，他已經(jīng)徹底睡了過去。

姬輝白定定的注視了姬容的睡顏一會，方才回想姬容最后的一句話：因為是皇弟的孩子。

因為是他的孩子，所以才特別喜歡，所以才特別寵愛？

姬輝白想著。他不是不知道姬容希望他和自己的妃子處的好一點(diǎn)，和自己的孩子處的好一點(diǎn)……他不是不知道，姬容希望他能獲得更多的幸福，就算并非是從姬容身上。

——或者說，姬容是不希望他只從他身上獲得幸福。

是因為害怕有朝一日會傷害到他么？姬輝白這么想著。

也不是沒有見過更有風(fēng)采的人，也不是沒有被那些人欽慕愛戀過……

甚至有人質(zhì)問，是不是非姬容不行，是不是姬容當(dāng)真那么好？——好到讓你愿意就這樣不要妻不要子的陪著一個男人……陪著自己的兄弟？

是不是姬容當(dāng)真那么好？姬輝白其實也問過自己。然后他想：或許是吧，也或者不是……但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只是在很小的時候就看重了他，而他也恰巧沒有讓他失望，因此，他便不放手了，只看著，想著，直至今日……

直至今日，便再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