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說不出口的。左右為難的好一會，姬振羽方才干巴巴笑道：“我來這里……主要是聽說瀾東那個～風(fēng)景不錯?！?/br>
就是只用膝蓋想也明白這話純屬鬼扯，便是本身說話的姬振羽也自覺這理由實在太聽不過去，但姬容卻沒有什么反應(yīng)——至少面上沒有什么反應(yīng)：“原來如此。那么，這些日子八皇子可看夠了？”

“看夠了。”不知道姬容的意思，姬振羽猶豫一下，還是點頭。

“既然看夠了，”緩緩說著，姬容抬眼，直視對方眼睛，“那可定好回程日期了？”

如果說之前還有些疑惑的話，那聽到這一句的姬振羽卻是再無半點不理解。又是片刻沉默，姬振羽方才慢慢點頭：“定好了?！?/br>
“嗯，”姬容應(yīng)了一聲，復(fù)又道，“既然定好了，那想來啟程的日子也不遠(yuǎn)了，是么？”

“是啊?！边@次，姬振羽的回答快了不少。竹林昏暗，看不見他的具體表情，只能隱約看出他是在笑：“是啊……快了，就這幾天，姬長皇子?！?/br>
姬容的目光最后在姬振羽臉上停留一會。隨后，他轉(zhuǎn)身，只留下一句話：——“很好?！?/br>
距離竹林不遠(yuǎn)的地方，慕容非和赫連皓相對無言。

須臾，慕容非開口打破了沉默：“赫連公子，別來無恙?！?/br>
“別來無恙?！钡瓚?yīng)了一句，赫連皓道，“恭喜慕容公子得到長皇子賞識，不日定然創(chuàng)下一番功業(yè)，留名青史?！?/br>
慕容非面上的笑意更溫和了：“赫連公子客氣了，依我看，赫連公子才是深得八皇子信任，前途無量?！?/br>
彎了唇角算作回答，赫連皓沒有接口，只站在一旁等著姬振羽出來。

明白對方并不太想說話，慕容非當(dāng)然不會硬拉著對方聊天；便也停下了口中的客套，一同等著人——等著姬容。

姬容并沒有讓慕容非久等。

或者還用不上‘久’字，差不多就在慕容非停下說話沒有多久，他就看見姬容自竹林之中走出，時間之短，讓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慕容非也是驀然一怔。

但奇歸奇，該做的事卻不能拉下。轉(zhuǎn)瞬便收拾心情，慕容非迎上前道：“殿下?！?/br>
隨意點點頭，姬容掃一眼同樣有些驚訝的赫連皓，跟著便對慕容非道：“走吧?！?/br>
慕容非自無疑慮。

身后，赫連皓看著離去的兩人，皺眉片刻，忽然轉(zhuǎn)身，向著竹林走去。

姬振羽正在竹林之中。

因心有牽掛，赫連皓將內(nèi)力運至目上，借著微光隱蔽打量姬振羽一會，在確定對方面上并無什么異樣之后方才稍放下心，開口道：“殿下？”

“赫連?！奔д裼饝?yīng)了一聲，卻并沒有走出竹林的意思，而是突然開口問道，“若是有朝一日，你虧負(fù)了人，又當(dāng)如何？”

沒防備對方會這么問，赫連皓一時呆住。他不是傻子，當(dāng)然明白姬振羽口中的問題是在直指他與姬容關(guān)系的。

見赫連皓呆住，姬振羽不由一笑：“我們什么關(guān)系？按你的想法說就好。我只是……”

稍頓一下，姬振羽續(xù)道：“隨口問問?！?/br>
赫連皓有些猶豫。雖說姬振羽目前待他確實親厚，但兩人的身份地位畢竟相差甚大；有些事情他或者能同對方開些玩笑，但有些事情卻是決不能碰的。只是一來眼下境況特殊，二來……

二來……

一年多的情景在赫連皓腦海中走馬燈的轉(zhuǎn)過。須臾，赫連皓暗嘆一聲，心說既已承了對方的大恩，那有朝一日殺身想報也是尋常；便不再遲疑，開口道：“若是我虧負(fù)了人，那定當(dāng)盡力補償?！?/br>
“若是對方憎你厭你呢？”不給赫連皓緩沖的時間，姬振羽沉聲問。

既然已經(jīng)說了，那也就沒什么要藏著掖著。赫連皓只稍微沉吟，便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出現(xiàn)在對方面前，而只暗中償還?！?/br>
姬振羽的神色有些微的古怪，好像氣餒，又似乎黯然，還仿佛帶點驕傲：“那若是……若是這人厲害到能看清你在暗處的一舉一動，并且越發(fā)憎厭呢？”

人生三大悲，有求不得最言苦。

至此明白了方才姬振羽同姬容之間發(fā)生的事情，赫連皓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斟酌詞句：“若是如此，那我當(dāng)遠(yuǎn)遁，不時收集對方消息。等到有朝一日對方陷入麻煩，再圖償還?！?/br>
姬振羽聽著，然后，他道：“有朝一日……若是彼時，對方的事已經(jīng)變得很麻煩，麻煩的讓你已經(jīng)無法插手了呢？”

赫連皓突然笑了。很淺，透著一股沉靜的味道，不甚驚艷，卻似暖風(fēng)一般熏人：“我并非一定要替他解決問題，不過是盡我所能的償還虧負(fù)。不論是舉手解決的小事還是舍生忘死的搏命，但求問心無愧爾?！?/br>
姬振羽微有動容；接著不知想到什么，隨即平復(fù)：“只得這樣了?！?/br>
赫連皓沒有再接口。

低頭一會，姬振羽突然道：“這個院子里的人應(yīng)該都被解決了……這兩天收拾一下吧?！?/br>
“殿下是打算？……”赫連皓問。

“先去炎國看看吧，”并沒有特地要去的地方，姬振羽一時也是無所謂，“或者可以由瀾東向西，找條船出海看看，你說呢？”

“但憑殿下吩咐?！弊孕艃扇瞬粫蛔凡兜降暮者B皓對行程并沒有異議。

點點頭，姬振羽率先向竹林外走去。但剛走兩步，他便轉(zhuǎn)頭：“赫連?！?/br>
“殿下有什么吩咐？”聽見姬振羽的叫喚，赫連皓問。

“沒有吩咐?！睋u了搖頭，姬振羽看了赫連皓一會，突道，“一世人，兩兄弟?！?/br>
赫連皓腳步停下。他抬起頭，接著月色看姬振羽的臉。

姬振羽臉上并無掩飾和玩笑的痕跡。

赫連皓突然覺得身子有些沉重。于是，他垂下眼，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聲音沉悶，仿佛從喉嚨中滾出來：——“嗯?！?/br>
——一世人，兩兄弟。

……

姬容領(lǐng)著慕容非走到了山莊外頭。外頭，馬車和侍衛(wèi)都靜靜的呆在原地等待。

按計劃，他要回去別院了。腳步緩下，姬容想著。別院中，還有許多需要處理的事情……

“殿下？”慕容非的聲音傳來。

從恍神總醒來，姬容定睛細(xì)看，才發(fā)覺慕容非已經(jīng)走到馬車邊側(cè)身站著，并伸出手——準(zhǔn)備扶自己上車。

姬容抬了抬手。但也是在抬手的這一瞬，他突然改變主意了。

收回手，姬容開口：“不忙，讓他們先回去，你……”

微頓一下，姬容看著那張曾在自己生命中占據(jù)很大一部分的臉，終于還是道：“……你就陪我走一走吧?！?/br>
慕容非有些驚訝，卻并不遲疑，很快安排好了馬車和侍衛(wèi)，便轉(zhuǎn)身詢問姬容：“殿下打算去哪里？”

“隨便走走吧?！奔輷u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