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白身后的姬容將所有的情景都看在了眼里。

旁邊請他進府休息的下人已經(jīng)等得開始摸汗了，而姬容，卻只是看著那挺直的、漸行漸遠的背影。

姬輝白處理事情的速度一點也不慢。

在姬容在書房等過一盞茶之后，姬輝白已經(jīng)推開了書房的門。

“皇弟?！奔萏Я搜?。

“唔?！睉?yīng)了一聲，踏進書房的姬輝白似有些疲憊。揮退書房中的所有伺候的下人，他隨手扯下了外衣，這才開口：“已經(jīng)讓大夫看過了，說是憂思過重，所以傷了身子。那些在媛儀面前亂嚼舌根的，我也已經(jīng)辦了——既然他們管不住自己的舌頭，那我就幫他們管管。”

在說最后一句的時候，姬輝白雖然語氣依舊平靜，心中卻實已怒極。

姬容點了點頭。

姬輝白也沒有再說下去——不論是依著寧媛儀現(xiàn)在的身份還是其他什么，這個話題都不適合談?wù)撎唷浑S意挑了一個較為輕松的話題，帶著微笑道：“今夜皇后娘娘安排的宴會……應(yīng)當是為皇兄準備的吧？倒是美女如云?！?/br>
當然能分辨得出姬輝白話中沒有任何反面的意思，姬容也便微笑的回應(yīng)了對方的調(diào)侃：“大約不止宴會，連那袁小姐都是被人引著才來到滴翠庭的罷。”

明白其中的關(guān)節(jié)，姬輝白點了點頭：“若真說起來，那位袁小姐的身份樣貌倒是夠當風王妃了。只是那樣的個性……”

姬輝白頓了頓，他想到之前袁竹郁在皇宮中對他所做的威脅。

“那樣的個性……倔強倒不是多大的問題。但未免太過不自知以及天真了。若是當上了皇兄你的正妃還這么鬧騰，遲早會出事?！奔лx白緩緩道。

姬容并未開口，只點了點頭，似乎正在思索什么。

姬輝白也正思索著。片刻，他開了口，娓娓述說，聲音一如山澗小溪，平靜而溫和：“皇兄雖早早便被封了儲君，但有些事情到底該小心防備。此次大婚倒是一個極好的機會……既然姬振羽已經(jīng)叛變，皇兄倒不妨在帝都中的幾位將軍里頭挑選一位合適的姑娘。就臣弟所知，岳將軍的二女兒，李將軍的大女兒，還有徐將軍的大女兒都不錯，溫良恭謙之名多被傳贊，皇兄不妨看看。”

靜靜聽著姬輝白所說的每一個字，姬容沉默良久。

姬容知道，姬輝白眼下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極為中肯，話里話外也都只是在為他考量。

若此時易地而處呢？不期然的，姬容有了這么一個想法。若此時易地而處，那他……

……能做到姬輝白幾分？

“皇弟?！奔萁K于開了口，“選妃是勢在必行的?！?/br>
“臣弟當然知道。”姬輝白啞然失笑。

“還會有許多其他女人?！奔堇^續(xù)道。

姬輝白頓了頓。但很快，他便點頭：“這是正理，臣弟明白?！?/br>
姬容輕吐出一口氣，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個決定：“若是我的正妃的話……等我日后登基，王妃的品階至少會是貴妃?！?/br>
這次，姬輝白皺了眉：“皇兄想說什么？”

“選妃勢在必行，日后我也肯定會娶其他有用的女子，但……”姬容稍停一會。抬起眼，他看著姬輝白，輕聲道：“但一個后位，我還是空得下來的?！?/br>
一剎那間，姬輝白睜大了眼。

……

姬容已經(jīng)離開了書房，而姬輝白，卻始終回想著對方所說的那一句話。

——‘但一個后位，我還是空得下來的?！?/br>
憑著姬輝白對姬容的了解，他當然明白，自己的皇兄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必定不是一時沖動或者一時感懷，而是真正已經(jīng)前前后后謀算過，前前后后計較過了。一如他說‘選妃勢在必行，日后我也肯定會娶其他有用的女子。’那般。

可是……

可是，空懸后位雖說不是不可能，卻依舊會帶來種種的問題和矛盾……空懸后位么？姬輝白有了一瞬的恍惚。但僅過片刻，他就重新冷靜下來，出聲道：“青一？”

“瑾王殿下?！鼻嘁粦?yīng)聲出現(xiàn)在了書房中。

“方才宮中是怎么回事？”姬輝白問。

“小人本來是守在外面，不過突然冒出一個人纏住了小人，小人一時不防，又不敢再禁宮喧嘩，所以……”青一道。

姬輝白點了點頭：“既然是在禁宮出現(xiàn)，那便定然是宮中的人了……熟不熟悉他走的路數(shù)？”

這次，青一遲疑了好一會。

“怎么？”姬輝白開口。

“沒什么?！鼻嘁粨u搖頭，“對方?jīng)]有怎么改手上的路數(shù)……小人沒看錯的話，應(yīng)該是小人之前所在的訓練營中一個早就榮養(yǎng)了的高手。”

姬輝白點點頭。

“殿下，您覺得這次是誰派對方來的？”青一開口詢問。

“誰？”姬輝白笑了一下，他將視線移到了窗外。月色如流水般灑在窗前的青石地上，鋪就一層白晃晃的透明光澤，“當然只有那位處于深宮，卻手眼通天的皇后了?！?/br>
就在姬輝白詢問青一的當口，離開了瑾王府的姬容，也正詢問者慕容非：“方才是怎么回事？”

“回鳳王，方才小人和瑾王殿下的侍衛(wèi)分兩頭守在外面的時候，一個高手突然出現(xiàn)，引開了對方。”慕容非回答。

沒有立刻開口，姬容沉思了一會，方才續(xù)道：“那你呢？”

“小人同樣遇到了一個高手?！蹦饺莘情_口。

聽了這句話，姬容淡淡笑道：“高到你沒有機會弄出任何響動？”

慕容非頓了頓：“不……是小人沒有弄出響動。”

姬容靜待對方說下去。

慕容非也沒有讓姬容等多久，上一句話說完的幾息之內(nèi)，他便再次開口：“那人告訴了小人一個消息，借此讓小人閉嘴……鳳王殿下或許會有些興趣。”

姬容挑了眉，眼中卻依舊一片冷肅：“什么消息？”

“因為慕容振庭一事，陛下震怒，有意清洗和慕容振庭相關(guān)余孽，其中包括……”慕容非緩緩開口。

皺起眉，姬容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覺。

而慕容非，也已經(jīng)繼續(xù)說了下去：

——“楚尚書一家?！?/br>
姬容臉色驟變！

慕容非卻陷入了回憶——那最初在內(nèi)城見到楚夫人時的回憶。

十日前，帝都內(nèi)城

“非兒……非兒，你是非兒吧？”提起裙擺，坐在轎中的婦人幾步趕到慕容非面前，緊緊的抓住慕容非的衣袖，眼眶通紅，嗓音顫抖。

慕容非實在有心想把人揮開，只可惜眼下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冒然揮開人只會引起更大的sao亂：“這位……夫人，我想你大概認錯——”

慕容非口里的最后那個‘人’字，消失在一個溫熱柔軟的懷抱之中——楚夫人已經(jīng)緊緊的抱住了他。

感覺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