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要刺傷內(nèi)臟千萬不要刺傷內(nèi)臟……

這是顧暫明明痛得快要昏厥卻依舊在想的唯一念頭。就連身后的大笑聲都沒辦法給他帶來任何的屈辱感和羞恥，因為現(xiàn)在害怕死去的恐懼已經(jīng)占據(jù)了他的全部思緒。

“喂喂！我說少莊主，別趴在哪兒裝死了，快起來吧，今兒我們宮主心情好，邀請你們赴宴呢。還不走？！”

禁錮在脖頸上的鐵鏈被用力一扯，為了不再一次導致肋骨的移動，顧暫不得不爬行幾步，在跟上對方故意快走的步伐后踉蹌起身。而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是唯一一個被這樣對待的人。

只是……

顧暫隔著凌亂的垂在面前的發(fā)看了看左右，和自己一樣同樣被鐵鏈捆綁雙手雙腳，并在雙手雙腳之間再加一道，形成‘工’字型，再一次限制了活動范圍。但比起自己，他們還是相對來說比較好的。

因為只有自己，是連脖頸上都被套上了鐵鏈，被前方的人拉拽著，踉蹌向前。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顧暫看了看四周，房屋樓閣精美華貴，連旁邊臺階的用料都似玉非石。他走在最后，前面有兩隊人，大約7、8人為一組捆綁著，前后相連由一頭一尾的兩個青衣人押解向前，而只有自己走在最后，專門由兩人一前一后的跟著。

只是除了剛剛開始的調(diào)笑后，越向前走，隊伍就越安靜。

要不是鐵鏈拖在地上發(fā)出的鏗鏘聲，簡直就像是無常押解著孤魂前往閻王殿一般的死寂。顧暫趁機看了看押解自己的兩人的神色，發(fā)現(xiàn)他們確實越近神情就崩得越緊。

就像是，去赴死的是他們一般。

顧暫一面忍著痛向前移，一面飛快的轉(zhuǎn)動腦子，試圖可以想起什么。但卻一點用都沒有，什么這具身體的記憶，或者系統(tǒng)留給自己的說明之類的，統(tǒng)統(tǒng)沒有。

他甚至試著在心里學著上寫的那樣，喊了兩聲系統(tǒng)，也沒有得到任何的反應。

這讓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對什么，但終歸，絕對不會是好事就是了。顧暫苦笑，聯(lián)想到剛剛那青衣人的表現(xiàn)，就可以知道自己現(xiàn)在披著的殼子，應該是性格孤傲倔強的硬骨頭，不然也不會專門被領出來教訓。

在青竹修葺出來的羊腸小道上大約走了有五分鐘，越近就越能夠聽見前方隱約的絲竹之聲，悠遠，寧靜。

如果不是自己的衣著和情景不對，顧暫甚至以為，自己應該是一身長袍廣袖的趕赴某個好友的約會一般。

而不是一身污穢，帶著惡臭和滿身血漬，身上原本的白色中衣已經(jīng)變成了微黃帶黑的顏色，這樣狼狽的，被人像狗一樣牽著狼狽向前。

這一刻，就算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但就憑借從剛才到現(xiàn)在的痛楚和屈辱，顧暫就像要殺了那個讓自己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混蛋！

終于走到羊腸小道的盡頭。兩旁的青竹至眼簾緩緩退去，面前豁然開朗。小道繼續(xù)向前延伸，經(jīng)過幾步路的平地后，它延伸至湖面，成為了唯一的通向湖面那個涼亭的路徑。

涼亭的三面掛上了遮擋陽光的竹簾，半放下來，只隱約知道里面有人。唯一沒有任何遮擋的一面在隔著一個馬路的距離處，有一處平臺。平臺上，正有一紅衣女子彈奏著古箏。

琴聲和之前聽到的一般幽怨而寧靜，似乎會撫平所有的戾氣和浮躁，就像夏日的一抹微風。清爽宜人。

顧暫只看了一眼后，就迅速低頭不想再看第二眼。

平臺上，除了紅衣女子以外，還有三人。

只是原本應該是白色的衣服現(xiàn)在已經(jīng)鮮血淋漓，除了每次女子波動琴弦時還會偶爾抽動一下證明還活著以外，再沒有其他生機可言。

他們被迫跪在平臺上，身體被無數(shù)纖細的，在陽光下閃耀著銀白色光芒的玄絲穿過身體，變成了一個人形做成的樂器！

沒一次撩撥，就會牽扯到他們的皮rou！甚至骨頭！

殺人不過頭點地，但現(xiàn)在顧暫看到的卻是殘暴的虐殺！

他忍不住捏緊了拳頭，滿腔的恨意看向涼亭里隱約透出的人影。

那是一個懶散的影子，他坐在亭里，石桌上只有一壺寥寥升起霧氣的清茶。掛在涼亭外的竹簾遮擋住他的上半身，只能從顧暫的位置看到他靜靜放在桌上的左手。

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手。

光線把他的手指骨節(jié)顯得更加修長有力，似乎這只手永遠都不會顫抖，帶著堅毅又冷酷的意味。

里面的人穿著和青衣人有些類似的天青色衣袍，原本應該是淡雅文氣的顏色，卻帶上了氣勢和狂傲不羈。

他微微側(cè)目。

威壓，隔著竹簾和湖面滾滾而來。

☆、第3章二

原來自己那么怕死。

顧暫仰面倒在地上向后挪動，雖然這樣的動作會讓已經(jīng)斷掉的肋骨有再次錯位的風險，但是比起即將要受的折磨，他寧愿冒著刺傷內(nèi)臟的可能。

他現(xiàn)在在平臺上，除了已經(jīng)臥倒在地連呼吸起伏都沒法察覺的三人，唯一能動的只有他和正以逗弄老鼠的方式，慢慢走進的紅衣女子。

顧暫是被其他人推出來的。就在幾分鐘前，原本連在三人體內(nèi)的絲線崩斷，而三人也像壞掉的牽線木偶一般仰面倒下。芊芊玉指還懸在空中，似乎對于琴弦的突然斷掉感到不解，但這停頓只是一瞬而已，她優(yōu)雅嫻熟的轉(zhuǎn)過頭，看向顧暫他們所站的方向。

“……是我來選，還是你們選？”柔柔的嗓音，不沾一點血腥之氣，就像是在問大家剪下那束花一般。

顧暫，就是這樣被其他同樣是囚犯的人給推出來的。

那些人和他一樣，原本是白色的中衣已經(jīng)滿是污穢和干涸變成黑褐色的血漬，破破爛爛的地方是被鞭子抽破的，甚至上面還有腳印等等。

但這些人有些帶著愧疚或麻木不仁的神色將他推了出來，眼睛藏在凝結的頭發(fā)里，像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得出來，失去良知的獸！

顧暫渾身顫抖著，那是對這些人的憤怒和失望產(chǎn)生的身體反應。他咬著牙，眼睛藏在同樣凝結的發(fā)里，不讓眼淚掉下。

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后已經(jīng)沒有路了。顧暫反撐在身后的手肘可以察覺到自己已經(jīng)到了平臺的邊緣，再向后退就會掉進水里。而最重要的是，平臺的四周，是趴在邊緣處不讓自己下去的囚犯。

就連現(xiàn)在，都有人死死的抵住他的背，不讓他有逃下平臺的機會。

人性。人性！

顧暫只有咬緊牙關，才沒有讓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