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天去求了蒼衍。

“你不知我當(dāng)時是多么幼稚可笑，覺得自己這條命還算值點錢，于是想求上神，用我這條命，換淮予平安。”

那時蒼衍在奎無宮休養(yǎng)，還未完全恢復(fù)。

見了韶然這般模樣也很有些吃驚，往日清清冷冷的醫(yī)仙之首，此時卻跪伏在地上聲淚俱下，哀聲求道：“我知他乃魔道中人，是這天上容不下的魔頭?？晌腋溃⒎侨绱?，他善良、正直，雖在魔界，卻仍有一顆赤子之心。他從前做的種種，都是被逼無奈。將上神重傷更是拼上了自己的性命?！?/br>
“他只是想活著?！?/br>
他叩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忍著淚意哽咽道：“韶然不敢求上神寬恕他的罪行，只求上神能看在韶然幾萬年來為您醫(yī)治的薄面上救救他。韶然愿以命抵命，從此墮入畜生道，永生永世，永不為人。”

蒼衍聽他這話十分震驚，當(dāng)下傷還未好，只捂著胸口忍著血液翻涌驚道：“我看你長大，你是這天界最好的醫(yī)仙。千萬年來你只醉心醫(yī)術(shù)，我卻沒想到你有朝一日竟能為了這人做到如此地步。韶然，你為的什么？”

韶然凄然答道：“是我辜負了上神的悉心教導(dǎo)，如今什么體統(tǒng)臉面統(tǒng)統(tǒng)不要了，我只想他還活著?！?/br>
“或許，他便是我的劫吧?！?/br>
蒼衍沉默，到底是不忍這個自小看大的孩子真的做了什么傻事，于是應(yīng)道：“我自去看他，只是我被赤焰狻猊傷得不輕，你替我搗藥也知其情狀可怖。如今我也只能盡力，其他的盡聽天命吧?！?/br>
說完嘆道：“他當(dāng)日召出赤焰狻猊傷我，卻未曾想過有朝一日要靠我救他?？晌仪∈且驗楸贿@兇獸傷了，無法全力救治他。天道輪回，這便是因果。韶然，你莫要逆天而行。”

后來，蒼衍應(yīng)言去了一趟婆娑林，卻到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自己尚未恢復(fù)，如何能將他從天道里拉回來。

再多的蒼衍自認已經(jīng)仁至義盡，若自己為了救他倒下，給了其他宵小之徒可乘之機，那蒼衍便成了天下的罪人。于是只能盡力，而后收手。

只好歹護他不死，但若要醒來恢復(fù)如初，卻并非易事。

韶然嘆道：“再后來，我聽說西王母娘娘那里有株以她萬年靈力精魄滋養(yǎng)的神草，我便起了將它盜走的心思。”

盜王母神草，豈是易事？

韶然仗著自己行走天庭無礙的首席醫(yī)仙身份，到底是伸手拿走了那株靈草。

差點丟掉了一條命。

雷公電母領(lǐng)命追他而去，道道劫雷劈在他身上，險些令他魂飛魄散。

“那時，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若不是上神到底動了惻隱之心暗中助我，我恐怕，早就是一縷青煙了。而淮予，自然也早晚會被八大宮主尋著，慘死在他們手中?！鄙厝晃兆埱鍗沟氖?，柔聲說道：“上神是我倆此生的恩人，縱是舍身賠命也不能報答一二。”

張清嵐聽他粗略地說著過去，緊張地皺起了眉頭，想說的話太多，反而不知道從何說起。

韶然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輕聲說道：“清嵐，你不必再替我傷懷過去。那些到底都過去了?！?/br>
“我方才說，在這世間，我只求過上神一人?！鄙厝欢ǘǖ乜粗?，握緊他握著精魄的石頭，哀聲說道：“如今我也求你，替我拿好它，日后，日后......等我死了......”

“你在胡說些什么？”張清嵐聽他說到這樣的字眼一時驚疑不定，下意識地反駁出聲。

韶然哀求道：“請聽我說完，我不能耽誤太長時間?！?/br>
他嘆口氣說：“我知道這是我唐突冒犯了，可說來可笑，我在這世間除了淮予，再沒有親人了。此事我不能托給上神，我一直想著怕是此生留憾了?？山袢找姷侥阄曳街溃巧咸齑也槐?，叫我能有人托付后事?！?/br>
張清嵐強忍著沒出聲，握緊了手里的石頭，緊緊地盯著他，不敢出聲。

他接著說：“我曾是這天上最好的醫(yī)仙，我和上神都沒法子的事誰也無力回天。你莫要為我難過，我這一生總還算是值當(dāng)?shù)?。我遇見他不知道是我此生有幸還是不幸，可若上天再重來一次我還是要嫁給他。只是，等我日后死了，他定接受不了，我怕......怕他到時會害了自己，我不愿見他如此。”

說到此處，他已是強忍淚意，話音顫抖，“若是真有那日，還請你拿著我的這一縷魂魄去找他，將我交到他的手里，替我撒一個謊?！?/br>
“告訴他我還能活?！?/br>
“告訴他只要我有這縷精魄，日后總有辦法能叫我活過來，請他務(wù)必好好活著不要傷害自己?！?/br>
張清嵐愣住看著他，他眼里的悲傷仿佛能將人溺斃在里面，眼里含淚只是沒掉下來，在眼眶里盤旋。

他聽著他說：“清嵐，我真羨慕你呀，還這樣天真年輕，還有萬萬年的歲月去與上神相守?？晌覅s不能了?！?/br>
他微揚起頭，忍著眼里盤旋的淚，紅著眼眶說道：“我是這樣自私，我要他活著，可我就算死了也不想他去心悅別人。這縷魂魄支撐著他活著，也讓他在等待的歲月里只守著我?！?/br>
這刻骨銘心的愛啊，卻叫他如何能放手。

第二十三章

張清嵐聽到此處沉默片刻，不解地問道：“你這樣愛他，如何不叫他過得更快樂？”

韶然撫了撫他的頭發(fā)，扯起了一個苦澀地笑說：“你還太小，自然不懂。你這樣善良，可我卻不能。我就要做個惡毒自私的人又如何？管他別人如何說的，如何在我死后還要唾棄我，那又如何？我就是要他此生此世只鐘情我一人，只心悅我一人，只守著我一人。除非他死，我便想不得他還要去愛別人?！?/br>
說到此處，那話里像是夾雜著風(fēng)，有些刺人，他到底又凄然笑道：“可如今卻是我要死了。等我真的去了，便再看不見他，他若心悅于他人，我又能如何？那時我已化作青煙消散，從此他是什么樣子都與我無關(guān)了?？晌胰绱俗运綈憾?，用這縷精魄困住他，我要他千千萬萬年把我?guī)г谏磉?，看著它就會想起我。待我死后我便知道，他是我一個人的。歲月漫長，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愛上別人，可有我的魂魄在他身上，這世間再多的人陪著他，在他心里也比不過我這個死去的人?！?/br>
韶然掩著胸口悶聲咳了幾下，看著張清嵐吃驚的樣子，笑道：“怎么？小仙君被我嚇著了？”

張清嵐沉默著，片刻后搖了搖頭，他說：“我只覺得，魔尊應(yīng)是幸福的，竟有人愛他至此。你說得對，我還太小，可我已嘗得情愛，知曉愛恨。從前我只覺得，心悅于誰，不過是叫他高興罷了，他若愛了別人，我縱是心痛，也不攔著?？扇缃衤犇阏f了，我卻覺得，若我存著這樣的心思，才是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