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過來，大叫一聲：“將軍閃開！”和身撲過來要把韓揚撞到一邊。本來這一撞將韓揚撞歪，箭矢雖勁，不過射穿肩肋部位，并不致命。誰知衛(wèi)清平此時也是一聲高喊：“將軍小心！”居然也奮不顧身從另一邊撞了上來。他也就站在韓揚身邊，與韓憑一左一右，此時二人幾乎同時撞上來，韓揚本來想要閃開，可被這兩人如此大力一撞，反而躲閃不開，只聽撲地一聲悶響，長箭劃破空氣，自韓揚胸前插入，又自背后透出，雖然沒有正射中心口，卻是將他射了個對穿！

第115章無計之計

“……將軍韓揚，忠義仁孝，著追謚護國侯，以王侯之禮厚葬，舉國守喪一日。因無子嗣，特擇其族中子侄承嗣。嶺州主將馬平，殘虐百姓，有悖天德，著押解入京治罪。副將于吉，直言敢諫，著升為嶺州主將，統(tǒng)領(lǐng)全軍。副將韓海，有勇有謀，著調(diào)入京中，另行封賞……”

嶺州大營內(nèi)跪了一地的人，聽著內(nèi)監(jiān)宣旨。韓揚被那一箭穿胸而過，雖然沒有射中心臟，但折斷的肋骨插入了肺部。更糟糕的是箭頭箭桿都不干凈，傷口潰爛引發(fā)敗血癥，連續(xù)發(fā)了六天高燒，盡管嶺州全部有點名氣的郎中都被召到軍營，而皇上也派了御醫(yī)過來，但還是沒能挽回護國將軍的性命。

韓憑等人跪在地上，都是兩眼通紅。那射殺韓揚的弓手一箭得手，卻沒有往東平大營跑，而是回頭躥進了南祁大營。如果他當時直奔東平而去，韓憑說不定就會揮師直沖東平，拼一個魚死網(wǎng)破，但這人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弄得眾人到現(xiàn)在都不知他究竟是不是東平派來的刺客，抑或是韓揚從前的仇家。本來此人算是自投羅網(wǎng)，雖然當時韓揚倒地眾人都有些慌張，但閉門捉鱉，應該還是能抓得住的?？墒遣辉绮煌淼?，就在此時后營的糧草燒了起來，引發(fā)了半個營地的大火，人人忙著救火、找郎中、防備東平趁機偷襲，于是一片混亂之中，這刺客硬是從眾人眼皮子底下逃了?，F(xiàn)在韓揚死了，刺客又沒抓到，此時調(diào)他們回京，怎肯甘心？韓憑首先道：“內(nèi)監(jiān)大人，刺殺大將軍的兇手至今不曾落網(wǎng)，現(xiàn)在班師回京，豈不是放他逍遙法外？”

內(nèi)監(jiān)斜著眼睛瞟了旁邊的衛(wèi)清平一眼，見他不易察覺地微微點了點頭，便陰陽怪氣地道：“韓侍衛(wèi)，此事自有于吉將軍追查，韓侍衛(wèi)是大將軍的家奴，理應扶柩返京。至于班師一事，既不再戰(zhàn)，自然要班師回京，這是皇上的旨意，韓侍衛(wèi)是要抗旨嗎？”

這帽子其大無比，韓憑自然不敢硬抗?？墒撬睦锩靼?，于吉并不是韓揚一派，現(xiàn)在又因韓揚之死升職，他怎么會拿出十二分精力來抓什么刺客？就算他肯費心，現(xiàn)在這許多人在大營之中都被刺客從眼皮子底下跑了，等這些人離開嶺州，指望誰去抓人？再說軍隊一開拔，就是上千人的動靜，刺客就算現(xiàn)在還沒逃出嶺州，也大可借此機會溜掉。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回京以后，等待韓家的是什么？韓憑雖是個侍衛(wèi)，卻不是空有蠻力全無頭腦的莽夫。韓揚追謚封侯，看起來哀榮盡禮，甚至還為他擇子承嗣，但圣旨上只說承嗣卻不說承爵，難道是這護國侯的爵位只頒給韓揚一人，而這承嗣之子仍是平民？那這爵位自韓揚之后即廢，加封來又有什么用？還有，馬平是韓揚的部下，韓海更不必說，現(xiàn)在馬平被革職問罪，非韓揚一派的于吉反而高升，這又意味著什么？就是韓海，雖然圣旨上說是因有勇有謀另行封賞，但入京之后的事誰又說得準呢？韓憑跟隨韓揚十余年，不只是沙場征戰(zhàn)，官場之上也看多了沉浮，什么明升實降，暗中打壓，手段都是層出不窮。其實自韓貴妃意外小產(chǎn)之后，韓揚便有了危機之感，因此才不欲與東平打持久之戰(zhàn)而想速戰(zhàn)速決，也因此才同意了馬平以人清障的損招。本來如果不是這個突然殺出來的刺客，青州關(guān)防此時已被攻破，南祁大軍已經(jīng)長驅(qū)直入了。卻萬沒想到，韓揚竟會死得如此離奇，而身后跟著重重封賞而來的，卻是令韓家人不能不生起的隱隱的不安。

內(nèi)監(jiān)說完了話，抬著下巴看著韓憑：“韓侍衛(wèi)還有什么說話？咱家可以代為稟告皇上?！?/br>
韓憑自然不會把這話當真。他再有本事，也不過是韓揚的侍衛(wèi)，有什么資格可以上達天聽？內(nèi)監(jiān)這般說，分明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內(nèi)監(jiān)看他不再說話，哼了一聲，轉(zhuǎn)過身去，向衛(wèi)清平道：“襄國侯，皇上口諭，請襄國侯到帳內(nèi)接旨。”

內(nèi)監(jiān)進了軍帳，馬平已經(jīng)被押走了，韓憑還跪在地上。韓海過來拉他，他才如大夢初醒，突然攥住韓海的手，咬牙道：“將軍死得蹊蹺！”

韓海連忙捂住他的嘴，將他拖到一邊才低聲道：“你小聲些！”

韓憑咬牙切齒：“如果當時那衛(wèi)清平不撲上來，將軍絕不會死！還有那后營的火，不早不晚偏生在那時候燒起來……否則我們豈能拿不住那刺客？”

韓海遲疑一下：“這話不能亂說。襄國侯當時也是要上來撞開將軍，倘若你因此猜疑于他，反過來你也有此嫌疑，這話恐難取信于人?！?/br>
韓憑眼中射出怨毒之色：“我不必取信于人！”

韓海一怔：“什么？”

韓憑微微垂眼，掩住目中神情：“你此次回京，怕要小心了?！?/br>
韓海也是韓揚的心腹之一。韓揚提拔馬平做嶺州主將，主要是為了避嫌及籠絡(luò)人心，其實做副將的韓海才是嶺州將領(lǐng)中他最信任的人。韓海跟隨韓揚的時間更長，對這些官場上的門路又怎會不清楚？聞言苦笑道：“我知道，只是將軍已故，此時無論如何不能抗旨不遵。不過貴妃還在，我們也還有人掌著兵權(quán)，想來皇上也未必會趕盡殺絕?！?/br>
韓憑搖了搖頭，道：“幸好將軍家眷不在京中，倘若事情不好，你立刻就走！貴妃還有個封號在，縱然再貶，不致傷命，你可就未必了。”

韓海點了點頭道：“你呢？”

韓憑咬牙道：“我留在嶺州，不找出那刺客絕不罷休！衛(wèi)清平究竟有無嫌疑，我也要查個水落石出！”

青州城的驛站之中，王皙陽悶在屋子里，來回地踱步，一聽到門外的腳步聲，立刻開門：“怎么樣？”

洛無風一頭沖進門來：“陛下，嶺州撤軍了！”

王皙陽怔了一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撤軍了？”

洛無風抹了一把跑出來的熱汗：“確實撤軍了?，F(xiàn)在嶺州只剩下原來的守軍，其他軍隊全部班師?？磥眄n揚死后，南祁至少暫時是不準備跟我們打仗了。”

王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