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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將衣裳展開,看樣子是想服侍他更衣。李越覺得頭更疼了,輕咳一聲,轉(zhuǎn)過身去淡淡道:“將衣服放下吧,我自己會穿。”周十二雖放下了衣裳,卻未退出去,只靜靜立在一邊。李越雖覺有些別扭,但從前在特種兵營中,兄弟們之間有時也是裸裎相對,略一遲疑,便大大方方脫下睡袍換上衣裳,但內(nèi)衣尚容易穿上,這外衣繁復(fù)精細,一時居然不知從何穿起,手上稍一用力,嘶地一聲竟撕破了。李越暗叫不妙,索性嘆了口氣,將衣裳向床上一扔,順勢坐了下來。周十二不明所以,惶然道:“殿下不喜歡這件衣裳么?屬下這就去換?!?/br>李越心想你再換一件來我仍然是不會穿,皺眉道:“不要這些花哨的衣裳,取件簡單的來?!敝苁?yīng)了一聲退出去,片刻進來,手中又托了一套衣裳,顏色亦是紅色,式樣倒是簡雅了些。李越這次也不敢再客氣,徑直伸開雙臂讓周十二為自己著衣,眼睛卻仔細瞧著他著衣的次序,心中暗記,口中淡淡道:“十二,你隨在本王身邊多久了?”周十二單膝跪地為他系上衣帶,答道:“回殿下,十二跟隨殿下時間尚短,今日方是兩年三個月整?!?/br>李越哦了一聲,道:“那田七跟隨本王多久了?”周十二道:“七哥隨殿下時間長久,有四年多了?!闭f到這里忽然有些驚慌,“十二可是做錯了什么……”李越暗暗嘆氣。他只是想借著談話打探些消息,不想周十二對他似乎甚為畏懼,才不過問他幾句,就想到自己做錯了事上。眼看他面色竟真的變了,李越暗嘆這位王爺生前不知是怎生厲害的主兒,淡淡道:“你慌什么,本王又沒說什么,只是覺得你們跟隨本王也甚是辛苦,想起前事,不由想問兩句?!?/br>周十二舒了口氣,低聲道:“多謝殿下。這是屬下份內(nèi)之事,也說不上辛苦。倒是想起從前的事……說來十二跟隨殿下時間不久,從前的苦日子也沒過幾天,如今能平安隨在殿下身邊,比起陣亡的那些哥哥們,已經(jīng)是大幸了。”李越聽他聲音微微哽咽,顯是動了真情,不由仔細打量了他幾眼。昨夜匆忙之中,又有田七站在前面擋著,倒沒看清他模樣。此刻細細打量,年紀竟是甚輕,長相端正中帶著三分英氣,入眼雖不俊美,卻甚是耐看。他跪在腳邊,自上面看去,恰可看到頸后一道刀疤,直伸入衣領(lǐng)之中。李越伸手在那傷疤上輕輕摩挲,道:“天陰之時想必還會作痛吧?”周十二身體緊繃,微微顫抖,勉強鎮(zhèn)定著道:“也沒什么……”聲音卻有了幾分零亂。李越收回手,淡淡道:“你的本名,大約也很久不用了吧?”這話卻是試探著來的。周十二垂頭道:“是。自從跟隨了殿下,屬下便只是周十二。”李越輕輕噓了口氣:“你的本名,本王都要忘記了?!?/br>周十二此時已平靜下來,為他著了靴襪,立起身來:“十二本名周醒,這名字兩年多不用,自己也要忘記了?!?/br>李越暗想真是不輕容易,說了半天好歹問出一個名字來,正想著如何再問出點消息來,忽聽腳步聲中夾著環(huán)珮之聲順回廊而來,在門外停住。李越只得停下,道:“是莫愁么?”果然莫愁跨進門來,姍姍行禮道:“王爺,太平侯來了?!?/br>李越怔了一怔。他托病不去上朝,便是因為對一切情況都不熟悉,避免與人來往。沒想到偏偏有人找上門來。他自然不知這太平侯是圓是扁,只得眉頭一皺,沉聲道:“誰?”莫愁道:“是太平侯王皙陽,已經(jīng)在廳上等著了。”第3章局勢不明李越在心里重重一嘆:“帶路。”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不過一個區(qū)區(qū)太平侯,有什么可怕!去前廳需穿過花園,白天里看起來這花園果然富麗堂皇,雖然看時節(jié)應(yīng)該是秋天,依然花木繁盛,只是太過安靜,終未免有些寂寥之感。花園中的小路均是漢白玉鑿成大小不一的卵石形狀鋪就,石間并無青苔,看來這花園建成時間并不長。園中花木李越雖不大認得,單看那花開如盤,也猜得出必是名品,不由再次暗嘆這王爺果然富貴。前廳也不太遠,李越遠遠已看到湘簾之內(nèi)隱約一個修長人影立在廳中。莫愁打起簾子,那人倏地回過頭來,微微一笑:“殿下安好?”李越微微一怔。本以為這個什么太平侯年紀必定不小,說不定還是個白發(fā)盈顛的老頭,卻沒想到居然是個年輕男子,相貌亦不十分出眾,卻生了一對桃花眼,這一笑眼波斜飛,嘴上問的本是正經(jīng)話,眉梢眼角卻全是邪媚之氣。太平侯見李越不答,也不著惱,反而又是輕輕一笑:“聽說殿下身體不適,今日不能早朝,皙陽心里記掛,特來探望。不過看殿下的樣子,不像是身體不適,該不是昨夜辛苦了吧?”李越真有些瞠目結(jié)舌。自他在那張床上醒過來,舉凡清平田七等人無不對他畏之如虎,便是莫愁,雖然敢于直言,終不免心懷敬懼之情,如今這個年紀輕輕的太平侯,居然敢在自己府上出言調(diào)戲于他,當真是大膽之極!此人究竟是什么來頭?心念電轉(zhuǎn),面上卻是水波不興,淡淡哼了一聲,徑自坐下,端起早放好的茶杯,以杯蓋撇了撇茶沫,冷冷道:“太平侯好興致啊,一早跑到本王府上來說這些閑話?!彼m然摸不清這太平侯的底細,但看田七等人對他如此畏懼,這具身體的原主人身份又是攝政王,想來冷淡一些也不致有錯。太平侯見他冷淡,隱了笑容,輕嘆一聲:“殿下說得對,皙陽一個質(zhì)子,每天有什么事情可做,只好來說說閑話,能給殿下解解悶也是好的?!?/br>他這一收起笑容,桃花眼里微帶濕意,轉(zhuǎn)眼便是楚楚可憐,與方才的嫵媚截然相反。李越雖然明知他多半是在演戲,但聽他居然是個質(zhì)子,也不由升起幾分同情。但是同情歸同情,他可不敢接這個話柄,有道是言多必失。當下放下茶杯淡淡道:“有什么事就說。本王身體不適,還要休息。”王皙陽笑笑,很識相地不再廢話,伸手將擺在桌上的盒子打開:“皙陽家鄉(xiāng)的一點土產(chǎn),東平來使送的,請殿下賞臉收了?!?/br>李越看看盒中乃是十二枚金燦燦似橘非橘,似柑非柑的果子,清香撲鼻,連著的枝葉還是青綠之色,倒是十分可愛,遂點了點頭示意莫愁收好,道:“多謝太平侯?!?/br>王皙陽見他收了,似乎很是欣喜,也不再多說,告辭而去。李越也只讓周十二代送,自己仍然坐著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