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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停了一下。 他的雙眼像是淬著烈性迷藥的鉤子,勾得她的心臟停跳了一拍,手腳也有些發(fā)軟。 等安娜回過神來時,她那些書已“嘩啦啦”掉在了地上。其中一本還攤成兩半,露出內頁上燙著金褐色鬈發(fā)、臉頰上一顆褐痣、穿著白色連衣裙的成熟女郎。羞恥順著血液沖上臉頰,安娜的雙頰第一次紅透了。顧不上和L先生對視,她連忙蹲下來,去撿那些散亂一地的書。 一只修長的手伸過來,幫她撿起一本書。 她還以為是L先生過來幫忙,一顆心狠狠跳了兩下,然而抬起頭,看見的卻是一張陌生又年輕的面孔。 這個年輕男子穿著橄欖綠短袖,深紫色沙灘褲,一頭褐色披肩發(fā),戴著麥稈草帽。見安娜看過來,他摘下草帽,扣在胸膛上,朝她微微一笑:“你剛來這家餐廳工作嗎?我是這里的???。” 安娜本想對這個花哨的毛頭小子翻個白眼,聽見他后半句話,又硬生生把白眼憋了回去:“是呀,我剛來沒多久?!闭f完,沖他虛偽地笑笑,埋頭繼續(xù)撿書。 年輕男子完全沒看出這是一個虛偽的笑容,只覺得這小姑娘的嘴兒鮮紅嬌嫩,牙齒貝殼般整齊潔白,笑起來令他心醉神迷。他不由自主地湊過去,幫她一本本地壘好硬殼書:“那有客人指定你為他們服務嗎?” 安娜答得很敷衍:“沒有,我才剛來幾天,連餐廳的會員都沒認全?!?/br> 這家餐廳像俱樂部一樣實行會員制,只要繳納一定金額,就能成為會員;繳納的金額越多,會員的等級就越高,受到的服務也就越周全。成為會員的指定服務生,每個月可以得到他們消費金額的分成。 安娜對成為某個人的專屬女仆一點興趣都沒有,當然,如果那個人是L先生的話,她倒是很有興趣。 這個想法剛從她的腦海中閃過,一雙線條凌厲的牛津鞋就走進了她的視野里。一個低沉疏冷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你在干什么?” L先生的聲音。 安娜覺得他的聲音一定也淬著某種烈性迷藥,不然為什么她光是聽他的聲音,就心跳加速,小腿發(fā)軟。 ……對了,他剛才說什么來著? 你在干什么? 是對她說話嗎? 她該怎么回答? 不等她琢磨出最佳答案,又一個聲音響起:“我在幫這位美麗的小姐撿書?!笔悄莻€年輕男子的聲音,“怎么,爸爸?你連這也要管嗎?” …… …… 像是被雷電劈中腦袋,安娜手中的書“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一定是她聽錯了。 這毛頭小子叫她的暗戀對象什么……爸爸?也就是說,他還有個mama對嗎? 她早該想到的,像L先生這樣相貌俊美、氣質溫和、舉止優(yōu)雅的老男人,怎么可能還沒有結婚生子……她早該想到的。 滾熱的液體悄無聲息地注滿了她的眼眶,鼻尖脹脹的,上顎酸酸的。她好想哭。可她只能咬著牙,憋著氣,假裝繼續(xù)撿書。 L先生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你在幫她撿書,但你沒看見人家并不愿意搭理你么?!?/br> 年輕男子譏諷地笑笑:“是么,沒想到謝菲爾德先生這么會察言觀色。你和我mama在一起的時候,要是也有這種本領就好了。我不信你們還會走到離婚那一步?!?/br> 話音落下,氣氛僵滯了一下。安娜卻睜大雙眼,堪稱心花怒放:L先生離婚了? “肖恩!”L先生語氣微冷。 肖恩站起來,舉起雙手:“輕松點,放輕松。我今天來可不是跟你吵架的?!?/br> “錢花光了?” 肖恩聳了聳肩:“你也就這點了解我了。” L先生頓了一下,拿出一個長皮夾,掏出幾張百元大鈔,拍在肖恩的臉上:“拿著滾。我今天不想看到你?!?/br> 肖恩接住那幾張綠色鈔票,親吻了兩下,兩指并攏抵在額頭上,輕佻地對L先生敬了一個禮:“遵命?!比缓蟪材葥]揮手,“改天再來找你玩,小美女?!?/br> 安娜看在他是L先生的兒子的份上,對他揮了揮手。她表面上沒什么表情,實際上開心得差點竊笑出聲。 L先生離婚了,沒有妻子!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事比暗戀對象是個鰥夫更令人激動嗎? 因為太過興奮,她沒注意到L先生蹲了下來,拿起一本書看了看:“你對皇室禮儀感興趣?” 他手上拿的是,她對英國皇室禮儀不感興趣——不管哪國皇室的禮儀,她都不感興趣。她買這些書,只是為了讓他多看她一眼?,F(xiàn)在,他真的主動跟她說話了。這感覺就像做夢一樣。 她用余光瞥向他的位置,離她很近,近得再靠近他一些,就能觸碰到他風衣的衣擺。想到這里,她有些緊張地吞了一口唾液,悄悄地,偷偷地靠過去了一些,小腿果然碰到了他衣服的下擺。明明只是碰到了他的衣擺,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她卻像碰到他的皮膚般頭暈目眩,心臟敏感地顫動了起來。 許久,她才想起來要回答他的話:“……嗯,感興趣。” 本以為他會說,“那我教你”或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問我”,誰知,他只是輕輕笑了笑,就將那本書放進了她的懷里:“多讀書是好事。” 他的手指散發(fā)著辛烈卻清冽的香氣,仿佛灰綠色的香柏、堅硬锃亮的皮革、芬芳又苦澀的香根草。 一瞬間,心跳激烈到令耳根充血。安娜終于懂了,為什么她的母親寧愿冒著被拋棄的風險,也要去追逐真正的愛情。 因為像她們這樣的人,根本無法克制對另一個世界的向往。 對她而言,L先生就是她的另一個世界。 說完那句話,L先生似乎轉身準備離去??粗谋秤埃鋈灰庾R到,這一次必須主動,如果再不主動,可能就真的沒有機會和他說上話了。 頓時,她像大力士一般,抱著二十斤的硬殼書,輕盈而敏捷地跑向他:“Monsieur(先生)!”她小小地炫耀了一下帶著美國口音的法語,“如果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你嗎?” 他側過頭,看著她。 餐廳的色調是大紅色、金黃色和墨綠色,地上鋪著絳紅色的地毯,連水晶杯里的餐巾都散發(fā)出過于奢侈的氣息。眼前的少女卻像脫胎于熾夏陽光的精靈般,蜜黃色的肌膚泛著運動后的潮紅,鼻尖泌出晶瑩的汗珠,鮮紅豐滿的上嘴唇微微撅起。她的眼神純潔無邪,神態(tài)卻透著一股奇異的妖媚,讓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他和肖恩相處的時間不多,卻依然擁有父親的直覺——肖恩對這個少女有好感。他不希望肖恩和她在一起,倒不是因為嫌棄她服務生的身份,而是肖恩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