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那天的直播在喬霽順利唱完之后，仿佛一順百順了起來，后面還來了幾位知名唱見做客，人多了以后大家笑笑鬧鬧，時間不知不覺就流淌到了晚上十點半以后。

快到十一點的時候，彈幕紛紛開始告別，有的說是學(xué)生黨要睡覺了，有的說寢室要熄燈/斷電了，直播間眾人一看，覺得也玩得差不多了，就由喬霽和千敘合唱了一首現(xiàn)場版結(jié)束了直播。

合唱的時候，彈幕興奮得嗷嗷尖叫，最高潮處幾乎滿屏都是色彩各異的“啊啊啊啊啊”，唱完好一會兒，眾人在說再見的時候，還有人發(fā)“一本滿足”“灑家這輩子值了！”，讓喬霽忍不住看得嘴角上揚(yáng)。

彈幕真是個奇異的東西，有時候它隨便一句都能激得你火冒三丈，有時候又只是短短的一句，卻能讓人覺得幸福感爆棚。

懷著這種爆炸的眩暈感，喬霽眼看著直播間關(guān)閉，觀眾們也漸漸散去，從幾萬人慢慢下降到一萬出頭、四位數(shù)、三位數(shù)，最后恒定在兩位數(shù)，也不知道那幾十個人還在戀戀不舍什么。

喬霽恰巧是戀戀不舍人群中的其一。

他感覺自己也沒有做什么，只是始終處在一種難以退去的興奮里，這里看看評論，那邊點點微博，等稍微感到困意的時候，才驚覺已經(jīng)是午夜兩點半了。

還不意外看到silence妹子的留言，這次她沒有再用簡單粗暴的打錢方式，而是發(fā)了短短的一條：“TVT。喜歡上你們真的是太好了。”

她說的是“你們”，讓喬霽在高興之余又有了一種淡淡的心虛感：雖然silence自己也該知道他和千敘是被強(qiáng)行綁在一塊兒的，但她現(xiàn)在這樣說，又好像是他們二人已然合二為一，她在衷心感動一樣。

特地去強(qiáng)調(diào)更像此地?zé)o銀，喬霽躺上床的時候還在糾結(jié)這事，以至于輾轉(zhuǎn)反側(cè)，第二天難得地違背作息起晚了，發(fā)覺窗簾還忘了拉，熱烈的日光透過玻璃窗灑了一地，耀得他睜不開眼。

喬霽坐起來發(fā)了一會兒呆，直到初秋綿長衰弱的蟬鳴和小區(qū)樓下的嘈雜聲音如流水般漸漸灌入耳朵，他才甩了甩腦袋，從起床氣的懵逼中清醒過來。

看看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五臟廟響起遲來的抗議，喬霽趿拉著拖鞋下床去打開冰箱，發(fā)現(xiàn)存糧所剩無幾，囤的甜食也快吃光了。

他沖了個澡，換衣服、拿錢包準(zhǔn)備去超市，走到玄關(guān)時，猶豫一下，還是拿起一邊的鴨舌帽戴上了。

這種天氣還戴帽子的男生已經(jīng)少見，不過喬霽一身宅男打扮，路人們也就見怪不怪地沒有分給他太多目光。反倒是進(jìn)了超市，他這樣一身穿著，沒有直奔碳酸飲料薯片區(qū)，而是嫻熟地往菜蔬水果區(qū)走去，吸引了不少大齡叔叔阿姨的注意。

這豆角有點蔫了……那邊的茄子都發(fā)硬了……這生姜是不是有點濕了……

正當(dāng)他在一臉嚴(yán)肅地比較兩顆青菜的葉子長短時，興許是把他的認(rèn)真誤以為是迷惘了，旁邊一位熱心大嬸湊過來，問他：“小伙子，家里人讓你出來買菜?。恐涝趺促I嗎？”

喬霽笑了一下，說：“沒有，我自己住，我買菜自己吃?！?/br>
“哦喲！”大嬸聞言驚訝不已，搖首咋舌，“自己做飯吃啊？現(xiàn)在的年輕人，會自己做飯的真少啰……都是動不動就叫外賣，可不是我說，那一頓要吃下去多少重油哦……”

大嬸搖著頭嘮嘮叨叨，喬霽也不覺得煩，站在那笑瞇瞇地聽。面對同齡人他脾氣稍嫌火爆，不過面對這種上了年紀(jì)的，他是從來不覺得煩，往往還要站住腳，恨不得對方多嘮叨他一會兒才好。

喬霽見大嬸開始說得累了，自己還開口補(bǔ)充：“是不是這種青菜，葉柄的顏色越深越好？”

大嬸道：“是呀！葉柄是這樣綠的，燉湯才有味，像這樣白的，就比較清淡?？磥砟闶钦娴亩趺促I菜，小孩子蠻厲害的！你家里人怎么教的，這真是省了不少心……”

喬霽聽到這里，臉上的笑容稍微淡了一點，不過又自己笑了笑，開口說：“其實我……”

“哎呀！”超市的廣播響起報時提醒，大嬸一拍腦袋，說道，“我得趕緊回去了，一會該趕不上接孫女放學(xué)啦！”

喬霽仍然笑瞇瞇地：“……那您慢走，路上注意安全?！?/br>
喬霽一個人在超市逛了很久。逛完了蔬菜水果區(qū)、零食甜品區(qū)，還往他平時不會去的、雜七雜八的區(qū)域都走了走，一直到腹中的抗議持續(xù)不斷，提醒他要面對饑餓的事實，他才推著購物車結(jié)了帳。

提著沉重的超市袋子，喬霽慢騰騰地走回家。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暮色四合，居民樓里漸次亮起溫暖的燈光。

喬霽走到樓下時，有弱弱的零星“喵嗚”聲從小區(qū)綠化帶的深處響起來。小區(qū)里的野貓不少，一直有好心的居民喂著，平時都不怎么怕人，看見面善的還會來個天降飛撲什么的。喬霽一向和它們井水不犯河水，不過這一回，忽然想起千敘家里養(yǎng)的那只名叫“黑白”的奶牛貓，心里莫名有些癢癢，把購物袋放在一旁的長椅上，在里面翻出剛買的火腿腸，撕開包裝，手持著矮下身慢慢接近綠化帶里面、發(fā)出“喵嗚”叫聲的源頭。

小區(qū)里的貓果然都不大怕人了，見到喬霽過來，也只是稍稍昂起了小腦袋，大眼睛炯炯地盯著他看。

喬霽保持著臉上的慈祥笑容，一手舉著手機(jī)，打開相機(jī)的夜間模式，另一手搖晃著新鮮剝好的火腿腸，口中念念有詞：“乖、乖啊……”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活像個誘拐少女的大叔。

小貓警惕依然，不過仍然趴在原地，喬霽“咔嚓咔嚓”拍了好幾張，把火腿腸掰碎了，一點點扔給它。小貓用鼻尖嗅了嗅，大眼睛又瞄了喬霽一眼，終于伸出舌頭慢慢地把火腿腸舔進(jìn)嘴里了。

喬霽想摸摸它的小腦袋，不過只摸了一下，就被小貓警覺地亮了爪子。不過即使這樣，他也挺滿足的了，拍拍身上落的灰，扶著膝蓋站了起來，準(zhǔn)備回家。

傍晚總是非常短暫的，剛才還是云霞滿天，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片昏暗了。

還好小區(qū)里有路燈，視物還是不成問題，喬霽重新拎起購物袋，仰頭望了望。這個時間正好是家家戶戶起炊做飯的時候，每個小小的格子里亮著暖黃色的燈光，還有飯菜的香氣活潑潑地飄蕩出來。

因為走的時候自己沒開燈，所以喬霽知道，屬于自己的那間窗口一定是黑的。

他小小聲嘆了口氣，一邊往家走一邊喃喃自語：

“我是不是也該養(yǎng)只貓了啊……”

回到家，喬霽也開始生火做飯，年輕人無rou不歡，他又餓了許久，選的都是大rou的食材。

喬霽先在鍋里熱油，將雞翅煎得兩面金黃，外焦里嫩，再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