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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吧,不至于一上來就要命。果真來了個要殺他的,心中怎可能不震動。溫行手撐著下巴摩挲兩下,似乎在考慮什么,慢悠悠道:“余漸年歲漸長,心也越急,心思動得越來越多?!?/br>杜卉道:“就怕他專門動些歹毒心思……”說到半,看了看思安又不說了,轉(zhuǎn)而道:“末將還有一事稟報,昨日俘虜?shù)能娛?,雖身在我營,然則其家人妻子全在河?xùn)|,并不能為我驅(qū)使,如何處置,末將還要討個示下?!?/br>二人相視一眼,倒打起啞謎。“既不能驅(qū)遣,留著也沒有用,將繳獲的馬匹武器收好,找個機(jī)會把人放了。你讓辦事的人多謹(jǐn)慎些,不能出紕漏。”杜卉十分會意,笑道:“是?!?/br>想了一會兒溫行又道:“你審問過的那人卻不能放,把人看好,別讓他死了,且看余漸有什么算計。”杜卉稱是,兩人又討論了一些行軍布防,杜卉方出去。賬內(nèi)靜謐,溫行轉(zhuǎn)過眼見思安神色空濛,心想他那膽子聽不得人喊打喊殺,恐要害怕,去握他的手,果然冰涼。忽然受驚一樣,思安掙了一下,動作還是不大,好像還是不情愿的別扭,也沒有掙得開,但溫行還是察覺到他退縮的意圖。兩人一時都沒有動作,思安怕被溫行看出端倪。溫行的目光像能把人看透了一樣,他垂著眼都能想象對方在注視自己的一舉一動。他的手還是被握住。溫行扶著思安細(xì)嫩的后勁將整個人攬過來,相互靠近,呼吸相聞,思安感到自己脖子后裸露的皮膚被長有繭的大手一下一下地?fù)徇^,暖洋洋的溫度很快化解了原來的冰冷僵硬,溫行絮絮地說起被杜卉進(jìn)來打斷的事。“圣人方才看見陳敬嚴(yán)身后的栗陽令沒有?”思安點頭,栗陽令鄭昇,就是幫他拉了一把陳敬嚴(yán)的那個人。“陳敬嚴(yán)攻打栗陽,鄭昇與前栗陽守將率城中軍民死守,傷亡慘重,直至栗陽守將戰(zhàn)死,栗陽百姓無力抵抗,鄭昇主動開城門,陳敬嚴(yán)才得以接管栗陽。叛軍攻入京城后,各路勤王之師圍剿,待臣到時,叛軍無暇援顧,于是陳敬嚴(yán)又打開城門歸降。圣人知道這是為何?”思安仿佛能看見叛軍與城中百姓交戰(zhàn)的場景,尸橫遍野,血流成河,正是他逃亡途中曾經(jīng)看到過的景象。他緊緊皺著眉頭,神色悲憫傷痛。溫行道:“叛軍中亦有不少百姓,也有山野流浪之徒,他們曾經(jīng)也只是普通百姓,百姓要的是活路,不是死路?!?/br>“那……陳將軍他……”溫行伸手撫平思安的眉頭,手下很輕,拇指滑到思安的唇,若有若無刮弄,似留非留,語氣帶著一絲淡漠,“陳敬嚴(yán)當(dāng)然也要活路,但也不止要活路?!?/br>“他有所圖謀?”他不敢相信又有些好笑,蹭到那根另他癢癢的手指,略有羞意低頭。卻嘆息:“何必如此作態(tài),何必如此圖謀?!?/br>從龍護(hù)駕說著好聽,他無兵無卒,空有一個名頭,若有抱負(fù),豈非跟著溫行還見前途明朗些。思安困惑不解,于大景,于大景百姓,他都有太多不明不知。在唇上作亂的手指最終落到秀氣的下巴上,稍使些力,就扶起了思安的臉,仰起的角度正適于迎合,溫行幾乎與思安鼻尖相抵,交換的氣息因為這個動作摩擦互換,四目相接,仿佛親密,仿佛曖昧。思安臉上又有些熱,溫行還似夫子教誨,諄諄而言。“何不可圖?大景還在一日,圣人就還是圣人?!?/br>溫行的眼眸里,思安只能看到自己墜入深潭渺小無依的影子,只由對方的手施與的依托,才不至于徹底沉落,他慌得閉上了眼睛。最終溫行只揉了揉思安的頭發(fā),道:“圣人坐了這么久一定累了,先回去歇歇吧?!?/br>思安說不上是空落還是松了口氣,趕忙起身。阿祿被叫進(jìn)來,溫行將思安送到帳前,臨走時在思安耳邊叮囑:“圣人歇歇就罷,今晚可別睡太早,臣還有事找圣人?!?/br>思安臉上大紅,不理會他。直到外面冷風(fēng)拂面,才感覺臉上溫度下降了些,過了一會兒,甚至有些冷。昨日逃出村子,本來奉成一也派了人來尋他,但是追兵一注意到他有可能身份特殊就立馬沖殺過來,害他差一點就沒了命。后來知道,這些追兵是河?xùn)|余漸的人。余漸要殺他,即使打著救駕的旗號,也要派人暗中來殺,甚至得知他的行蹤,不惜派出一批批人追殺。那么和余漸互為對手也有天下之志的溫行呢。他昨天救了他,今后某一日,會不會也想殺他。若是他沒有即位就好了,思安這樣想,過了一會又搖搖頭,若是沒有即位,如今怎么可能在這里。落魄狼狽,沒有一兵一卒,只能勉強(qiáng)保命度日,但是大景還在一日,皇帝就還是皇帝,身上就還有可以讓人圖謀的價值,不然何來挾天子以令諸侯一說,怕只怕,也只有這一點價值了。夜幕降臨后,思安在帳中坐立難安,溫行說是要來,也不知幾時來,到底“有事”是什么事,又不敢深想。他等來等去,耐不住走到外面去瞧,正見溫行大帳的方向燈火明亮,一個穿著花俏看不清容貌的少年正被人引向溫行帳下。出于常年見慣聲色的敏銳,思安一眼就能從少年的步態(tài)打扮看出那是什么人,也立刻想到這個時候這樣的少年被引到溫行帳下會有什么情形,他捏緊袖口,轉(zhuǎn)身回到自己帳里。第八章思安似其母,臉蛋小,膚色白,眉清目秀。昔日老皇帝能看上思安的母親,她的相貌自然有過人之處,雖然在美人如云的宮中算不得打眼。思安的相貌也不差,只是逃亡顛沛頗受了些苦,原先就沒什么rou的臉更消瘦,驚惶終日覆在眼中揮之不去,少了神采,照在水盆晃動的倒影只有頹靡困頓,無論如何都稱不上賞心悅目。多看兩眼也是氣悶,思安索性倒回榻上,不知是不是聽錯,隱隱從外面隨風(fēng)傳來些許笑聲,因不真切,越發(fā)猜測著好似嬉鬧玩樂的笑,鬧得人心煩,思安將毛毯扯過頭頂,蒙頭閉眼。迷迷糊糊的,好像感覺有人在推他,睜開眼,帳外火光人影繚亂。這些日子但凡如此光景都沒什么好事,思安再次驚坐而起。“不是囑咐圣人先別睡么,快起身,把衣裳脫了。”推他的居然是溫行,思安揉了揉眼睛。溫行扛著一個人放到思安旁邊,長得和思安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