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歇笑道：“晦寧派掌門陳遠(yuǎn)信，剛繼了他爹的位沒幾年，平時沒多大名氣，怪不得你不認(rèn)識，不過我瞧著他好像挺討厭你的?！?/br>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點也沒有壓低音量，陳遠(yuǎn)信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江尋意道：“現(xiàn)在應(yīng)該更討厭你罷?！?/br>
云歇微笑道：“我是為了誰？”

江尋意無言以對，云歇忽然又壓低了聲音：“阿尋，我怎么覺得最近找咱們麻煩的人特別多？”

江尋意沒有回答，他覺得云歇純屬被自己帶累了加上嘴欠討人嫌，還是找自己麻煩的人比較多，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他是反派，他要死了。

陳遠(yuǎn)信被云歇這樣一激，也沒有心情再賣關(guān)子，冷聲道：“你色膽包天，強(qiáng)\暴封秋，行事如此下流無恥，枉為名士！當(dāng)然是人人得而誅之。如今站在這靈隱山上，面對著你靈隱派祖祖輩輩的英魂，江尋意，你不羞愧嗎？！”

江尋意真的一點也不羞愧，他的內(nèi)心平靜如水，甚至還有些想笑——陳遠(yuǎn)信的臺詞一個字都沒有念錯，但重點在于他記得清清楚楚，他罵了系統(tǒng)一頓之后就去睡覺了，根本就什么也沒有做過，這劇情銜接的也太牽強(qiáng)了！

云歇則直接笑了出來，道：“陳掌門，你是沒睡醒呢？還是沒吃早飯餓暈了頭了？”

江尋意的唇角還沒有揚(yáng)起，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看見封秋抬起頭來望向自己的方向，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泠泠如同秋水，又帶著些哀婉欲絕的神色，他微微一怔，心中陡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封薛怒道：“封秋！你說，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江尋意？！”

這句話傳入江尋意的耳中，又好像重重撞上了他的心臟，一時間神魂巨震，他身子晃了晃退后一步，道：“秋師姐，你真的被……”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嗓子都啞了，因此聲音極輕，聽起來有氣無力的，很快被其他人或憤怒或激動的聲音壓了下去。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無數(shù)的目光集中在封秋身上，只見她聲音顫抖，斷斷續(xù)續(xù)地道：“你們……你們不要再問了，我不能說……我不能說……我本來就是個不祥的人，我不配……”

封秋幾乎說不下去了，然而她心中多少驚濤駭浪囿于方寸之間，卻只能三緘其口，旁觀之人無法理解，冷眼將她的掙扎看成茶余飯后的笑料。她幾乎覺得，所有的人都在嘲笑、都在議論自己，用眼神和唇舌組成的刀鋒一寸寸將人凌遲。

“是，是他！”封秋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她用手掩住臉，嚎啕道：“就是尋……是江尋意，是他強(qiáng)迫我，是他毀了我！我本以為……本以為我還有資格妄想一下可以和阿歇在一起，可是現(xiàn)在什么都?xì)Я?！你們硬要逼我說出來，現(xiàn)在我說了，你們滿意了？！”

她素來行止溫柔，很少有如此失態(tài)的時候，一時間四下都沒了聲音，連云歇都不說話了，他的手依然穩(wěn)穩(wěn)扶在封秋的手臂上，細(xì)看起來卻十分僵硬。

第40章不離不棄

江尋意聽見封秋說了這么一段話，心底也陡然升起了一種感同身受的痛苦和絕望，他甚至不能分辨這是自己的真實情緒，還是源于劇情對于“江尋意喜歡封秋”這個設(shè)定的影響，他血氣上涌，頭暈?zāi)垦?，腦海中不斷回響著封秋的那句話——“毀了，什么都?xì)Я恕保?/br>
在這一瞬間，原主的情緒蜂擁而至，江尋意甚至有片刻忘記了現(xiàn)實。他好像覺得，封秋口口聲聲說的都是實話，她所指責(zé)斥罵的那個罪魁兇手，就真的是自己。

半晌，最先打破沉默的還是云歇。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放開封秋把手負(fù)在身后，以借著這個動作掩飾自己不大平靜的心緒。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中是多么的恐懼。只是因為怕江尋意多心，臉上還是要保持著云淡風(fēng)輕的表情，不帶半分猶疑地道：“秋師姐，你可能是糊涂了，阿尋絕對不會這樣做。你受了委屈，這樣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這種事卻是不好亂說的。”

封秋瞪大眼睛看著他，其中有多少情意就有多少心碎，大顆大顆的淚水從她的眼中滾滾落下來，臉色灰敗，簡直像個死人了。

她顫抖著手微微拉開自己裹的緊緊的衣領(lǐng)，露出一點修長的脖頸，上面的痕跡觸目驚心，江尋意只看了一眼，眉心就是狠狠一跳。他一咬牙，突然快步走上前去，還沒有等封秋驚恐閃避，江尋意已經(jīng)飛快地出手阻止了封秋下一步打算拉開衣服的動作，低聲道：“不要這樣?！?/br>
他的脊背挺的筆直，聲音卻是嘶啞暗塞，封秋像被燙了一下，推開了江尋意的手，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的神情沒有讓人看清，就已經(jīng)垂下去了。

當(dāng)然，人人都會認(rèn)為，她是在痛恨。

江尋意被封秋這樣一推，寬大的袖子滑落，露出精致凸出的腕骨和線條優(yōu)美的手臂，一道鮮紅的血痕也就在白皙的膚色上顯得格外明顯。

陳遠(yuǎn)信眼尖道：“江公子，你的手臂上是什么？”

是昨晚自慧散人誘惑不成被拒絕之后留下的撓痕——江尋意記得清清楚楚，可是他不能說。

緹茗仙師從小將他養(yǎng)大，靈隱派便如同第二個家一般，自慧散人成名已久，又是他的長輩，他若是把這件事說了出去，恐怕靈隱派數(shù)百年的清譽(yù)也就毀于一旦了，甚至連遠(yuǎn)在西域的江漠樓回來之后都要抬不起頭來。

進(jìn)退維谷。在此時此刻，江尋意終于隱隱感到了命運(yùn)的強(qiáng)大和不可捉摸。似乎在冥冥之中有一只無形的手，撥動著潛伏在重重迷霧中的暗潮，他想要躲避，卻終究迷失。

他甚至隱隱有一個念頭——會不會是因為自己的反抗和不合作，才使封秋遭遇的事變得更加變本加厲？這是劇情的報復(fù)嗎？假如他再一次想要反抗，會不會進(jìn)一步連累別人，甚至……影響到身為主角的云歇？而且昨晚自己昏睡了那么久，又是發(fā)生了什么？

難道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年，他由小小孩童變?yōu)橐环酱竽?，可能夠做的，依然還是只有忍耐和屈服嗎？

心中的震驚、悲慟、愧疚、猶疑……種種情緒交織如浪轉(zhuǎn)眼滅頂，江尋意額角冷汗涔涔而落，瞬間前心后背的衣服全部濕透，不敢再細(xì)想下去，耳中只聽聞陳遠(yuǎn)信不依不撓地又追問了一遍：“怎么不說話？江公子，為什么本掌門看著你胳膊上這道印子，竟十分像是女人撓出來的呢？”

這若是在平常時候，江尋意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反唇相譏——“陳掌門說的如此篤定，一定經(jīng)驗豐富，是不是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沒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