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師叔的脾氣說一不二，也不敢再上前敲門追問，只得向云歇道：“云師叔……”

云歇的嘴角忽然淌出了一行鮮血，驚得余弘立刻上前扶住了他：“這是怎么了？”

云歇一言不發(fā)地推開他的手，轉(zhuǎn)身默默回了房間。

余弘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竟從這一個身影中看出了一種nongnong的痛楚之感，他猛然省起，云師叔與自己的師叔自小交好，師叔便是生了點小病都會讓他急得不行，這時候不知被哪個混帳傷成這樣，云師叔心里一定更加難過。余弘嘆了口氣，心頭也沉重起來。

第二日江尋意起身后一出房門便見到云歇倚在廊下等著他，他頭皮一麻，生怕這人還要為那么點破事來個下跪請罪的戲碼，不過云歇看起來倒像是恢復了正常，見了他只是一笑道：“阿尋?！?/br>
江尋意松了一口氣，整了整衣襟走過去：“你在這作甚，看門呢？”

云歇漫不經(jīng)心地道：“我也是剛過來，余弘都來請了，你……你的好些了去？今天回不回門派？我同你一起去?！?/br>
“皮外傷，無妨?！苯瓕ひ獾溃骸瓣柫w山揭不開鍋了？你去白吃白喝嗎？還不趕緊回去看看你門下那幫替你cao心的小傻瓜。我和余弘回去就行?！?/br>
云歇頓了頓，他心知陽羨宗此刻無主，門下眾人都以為自己是被擄走的，一定亂成了一片，他的確應該回去一趟，只是眼下緹茗的情況不明，靈隱派已成險地，自己那些事情自然趕不上江尋意重要。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堅持道：“我得跟你回去?！彼戳艘谎劢瓕ひ饽樕?，又補充道：“你就算是不帶我，我也認識路。”

江尋意見甩不脫他，只好無奈道：“那行吧?！?/br>
云歇本來神情嚴肅，聽他這樣講才露出了笑容，只是他這一次的笑和以往大不相同，不再是那種懶洋洋的、帶著一點不正經(jīng)的輕浮笑意，而是滿溢著溫柔與堅定。他輕聲道：“尋意，等這一次辦完了事，我有話……要對你說?！?/br>
江尋意覺得云歇身上似乎有甚么地方變得不一樣了，他沒有多想，點了點頭道：“好?！痹菩趿艘豢跉?，江尋意又道：“那這樣吧，你有沒有什么信物一類的，讓余弘拿了去陽羨山上報個信?！?/br>
云歇對他言聽計從，抬頭正好看見余弘從走廊的另一面過來，于是自懷里拿出一枚小巧玲瓏的翠玉指環(huán)，伸手遞過去道：“這是我派掌門信物，余弘，你替我跑一趟陽羨山，告訴嚴啟新，讓他暫代宗主之位，等我回去?！?/br>
余弘應了，江尋意正好站在兩人中間，見云歇要將指環(huán)給他，想也不想地接過來，要轉(zhuǎn)手幫著遞過去，只是那翠綠冰涼的指環(huán)到了江尋意的手中，竟突然發(fā)出極亮的光芒來，一股極為灼熱的溫度仿佛順著他的掌心一直燒到了五臟六腑。這一下突如其來，饒是江尋意定力過人沒有叫出聲來，劇痛之下還是一口鮮血噴出，眼前發(fā)黑，俯身往地上栽了過去。

變故陡生，云歇和余弘都愣住了，云歇最先反應過來，一瞬間嚇得心臟都停跳了半拍，連忙伸手去扶：“阿尋！你怎么了？”

沒等他的手碰到江尋意的肩膀，江尋意已經(jīng)自己用滅華撐住了地，搖搖晃晃地站住了，咬牙低頭緩了兩口氣，一時說不出話來。

余弘驚道：“師叔！”

云歇心如刀絞，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讓我看看！”上前一步要去搭江尋意手腕，不料他的手剛剛伸出，江尋意突然抬起頭來，劍芒大聲，滅華出鞘，悍然架在了云歇頸側(cè)，他冷冷道：“別動?！?/br>
云歇果然依言不動了，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心中仍是對江尋意的擔憂，任由那利刃將脖子上劃破了一層皮，鮮血滴在了雪白的領子上，云歇見江尋意反手抹了抹唇角的血跡，先顧不上問別的，又柔聲問道：“現(xiàn)在好些了嗎？”

他的目光關(guān)切而澄凈，江尋意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垂下眼簾。

翠玉戒指是劇情中主角身上十分重要的信物，對于江尋意這個一切以主角為中心的穿越人物來講，也對它的氣息極為敏感，方才戒指一握入手中，頓時使他從這個積年回溯的舊夢終歸清醒了過來。

然而看著面前這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神情舉止一如舊日的云歇，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幻境中砍他兩下出氣都做不到。

真他媽的！沒想到我還是個圣母！

江尋意狠狠地嘲諷了自己一句，反手收劍，將握在掌心的戒指扔到驚呆了的余弘懷里，傲慢道：“過去的一點舊傷而已，我能有什么事？”他用眼角掃了云歇流血的傷口一眼，點評道：“反應太慢，你傻了嗎？”

云歇溫柔地笑了笑，沒有反駁江尋意的話，目光中卻閃過一抹深思。

由于早上他這口血一吐，云歇死活不肯立刻啟程，定要江尋意休息半天才肯出發(fā)，恰好江尋意剛剛恢復神智，也想仔細地琢磨一下這幻境中的門道，也就沒有反駁，一聲不吭地回了房間。

幻由心生，他不知道他們此時所處的幻境是自己的心魔還是云歇的心魔，也不知道面前這個云歇是一個幻影還是向自己之前一樣沉迷其中難以自拔的真實人物，但目前唯一可以看明白的就是，他所處的環(huán)境此時應該還是暫時安全的。

江尋意記得，在他剛剛進入的時候，明明看到了那個過去的“自己”，但是很快，自己就被真實的他取代了，這說明這個幻境在不斷地將人同化，吞噬人的自我意識，那么由此看來，它發(fā)難的時候應該就在沖突最為強烈，人的情緒起伏最大的時候。

那應該就是……靈隱山頂峰之戰(zhàn)了。

這一次，我一定一定不再……

江尋意緩緩抽出自己的滅華劍，瞧著那銀白色的劍身微微一笑，劍光耀目，映出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眸光冷冽。

第21章烏月姬

休息完畢，兩人遣走了余弘后，也是一路星夜兼程向著靈隱派趕回，進了山門才發(fā)覺，門派中的氣象果然與之前倉促離開之時大不一樣。

江尋意和云歇剛剛到了山腳，便有眼尖的弟子看見了二人的身影，當下連忙將消息傳了上去，是以到江尋意進門，看到的便是一副人人躬身相迎的場面。

他從小受緹茗仙師寵愛，又是個心狠手辣的性子，之前覺得此人沒了聲望也就罷了，結(jié)果這回緹茗仙師一醒便為了這個愛徒發(fā)落了靜海長老，眾人又怎會不知風向已變？因此聽說江尋意回來了，雖然人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還是連忙都迎了出來，只希望不要再觸怒下任掌門。

江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