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起這個方如進特地指了指屋子正中的那盆蘭花，“就開了一天，之后花就謝了，依舊只

有葉子，不過照片我拍了留著，就一朵，玉色的通透樣子，竟像是有了魂”，說完方如進

將手機拿給沈逸，見他盯著照片嘴角竟勾起漂亮的弧度，立馬拉著激動的虞墨往外走，

“那你先坐著四處看看，我們就在門外，有什么不對的就叫我們?！?/br>
虞墨被方如進和周樹青推得踉踉蹌蹌，直被逼到門口才甩開，“你倆這是干嘛？”

“干嘛，治病啊，等他開口說話”，方如進又側(cè)側(cè)頭，確定屋里沒什么異樣響動，才向虞

墨解釋，“他一直不開口，萬一聲帶出了問題來不及治怎么辦，放心在這里我們都聽得

見響動?！?/br>
虞墨見兩人一副胸有成竹，便也只能乖乖站在門口等著，偶爾抬頭看看天，一群鴿子

飛過，突然一直沉寂的屋里想起調(diào)收音機的嗤嗤拉拉，之后沒多久隨著屋里的人將頻率

撥正，就傳來板子、胡琴、鑼響，今天聞的正是一出蘇三起解，收音機里邊的人唱的那

叫個字正腔圓。

“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

未曾開言我心內(nèi)慘，過往的君子聽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轉(zhuǎn)，與我那三郎把信傳；

言說蘇三把命斷，來生變?nèi)R我當報還??????”

又是一連串過調(diào)門，虞墨實在受不了這凄凄慘慘的詞意，便不顧阻攔推門進到內(nèi)室，入

目的便是空空的輪椅和掉在地上的薄毯，而沈逸竟是自己挪到秦瑞那張?zhí)僦频膿u椅上仰

躺著，腿上放著收音機，而左手虛搭在胃上，手背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青紫顯得尤為嚴

重，而另一邊沈逸右臂擋著眼，雖然僅露出的唇角依舊平靜的閉合，可虞墨還是不放心

的上前，想將沈逸擋著大半張臉的右手拉下，其實在拉之前，虞墨一直擔心沈逸是哭的，

他還沒有見過沈逸再清醒時掉眼淚，于是即有些期盼，又有些擔心，因為虞墨希望沈逸

能在自己面前露出脆弱，卸掉堅強，可當接觸到沈逸手臂的那一刻，發(fā)現(xiàn)沈逸眼里沒有

淚意，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是抖得，原來他竟不知道自己是害怕的，害怕沈逸的眼淚，更怕自

己不知如何安慰。

虞墨看著沈逸深幽幽的目光望向自己，很想說點什么安慰，卻張口再三也找不到合適的

言語，于是腹稿打了三千，又都被他全部推翻，最后竟是連用什么樣的語氣都拿不定主

意，狠狠心，虞墨想終是要說點什么的，這樣子，卻聽許久不曾說話的沈逸，帶著孱弱

的氣音和沙啞的聲線說了一句，“虞墨，我心里難受?！?/br>
這幾天以來，虞墨一直盼著沈逸能和自己說點什么，哪怕是怨懟和憎惡，卻沒料想是這

樣一句，當下心疼的膝頭一軟蹲在藤椅前，直拉著沈逸枯瘦的手反復摩挲。其實他心里

是非常想回應(yīng)沈逸的，說我知道，說對不起，說都怪我，說我們不是有心隱瞞，實在是

不敢告訴你，可這些話在沈逸少有，或者說僅有的示弱面前都變得蒼白無力。

也許他們真是相識的太久了，久到已經(jīng)將沈逸的逞強當習慣，所以對方冷不丁的冒出這

么一句，說話的人還很是平靜，而聽話的，內(nèi)里卻是翻江倒海，難受的不行，最后虞墨

只好拉著沈逸的手按著貼在自己臉上，才委委屈屈的說了一句，“你摸摸，我是不是瘦

了?！?/br>
聽對方這么問，沈逸便離了椅背慢慢坐起，而虞墨趕忙扶了一把，“是啊”，虞墨聽著沈

逸極像嘆息的呢喃，還想再說點什么，下一刻，對方冰涼的雙手就貼在他臉上，而那雙

因為生病消瘦若發(fā)顯大的眼，就這么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是瘦了，看著都顯老?！?/br>
“恩，老了好”，虞墨手心貼著沈逸的手背，笑的略有得意，“我就怕你不能陪我到老，如

果是那樣，我愿意把今后的一天當十天過，這樣我就會比你先老，先死，就再也不怕你

丟下我?！庇菽莸恼f完，見沈逸僅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心里更涼，“可是沒辦法

對吧，你也從不相信這樣的瘋話。”

“對不起”，沈逸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似乎病了這一場，老天將他原本能言善辯的

口舌也一并收了回去，只剩日漸破敗的身體，而眼前這人還年輕，還?????抑制不住的咳

嗽和思慮浮動引起的心悸都讓沈逸十分疲憊，可自己只是閉了個眼，就讓對方驚呼中帶

著悲愴，沒辦法沈逸只得又打起精神，“少不了，虞墨”，抽出自己被握的有些發(fā)疼的手，

沈逸沾了一滴倉皇下剛盈滿卻還未流出的淚水輕舔，“就為了你這一滴淚，少不得我還

要陪你再走一程?！?/br>
“恩，說好的，再走一程”，之后見沈逸咳得越發(fā)止不住，虞墨急急忙忙抱起沈逸放到輪

椅，而早在虞墨驚呼時就跑進屋的方如進看了掉在地上的薄毯，立馬脫了外套，連同周

樹青的一并給沈逸蓋上，然后三人手忙腳亂的將人推回去。當晚，沈逸不可避免的發(fā)起

燒，人帶著氧氣罩還一直咳嗽，而手，隔著被子也能看出一直虛搭在胃上，見沈逸這樣，

方如進很自責，覺得再沒有比自己更失責的醫(yī)生，可虞墨不這么看，雖然他們還待在門

外禁止探視，可虞墨就是相信，只要沈逸說要陪自己再走一遭，那就一定不會食言。

只是，他現(xiàn)在越發(fā)怕看見沈逸閉眼的樣子，因為過去，沈逸只要不是病到昏迷不醒，都

會設(shè)法讓自己看起來很有精神，其中關(guān)鍵靠的就是眼神，尤其是上次開胸手術(shù)不能說話

后，沈逸這雙眼只要睜著，要么深情款款、要么古怪精靈，最不濟還能賞大家一個白眼，

可這次，毫無波瀾、平直如水，哪怕是說心里難受的時候，也極平淡，這才讓他白天忍

不住招他心疼，生怕沈逸就這么把他放下了，還好，最后那人還是舍不得的，還好，還

好，“只要他肯開口許諾，我就有信心。”

“是??！”周樹青盯著門板，其實沈逸當初許諾時他也聽到了，可在慶幸這人終于肯開口

之余，又覺得對方話里帶著幾分力不從心，除此以外，周樹青還有些顧慮，就是這次虞

墨看著沈逸被推進病房救治沒有表現(xiàn)出之前的擔憂和驚恐，讓他很介意，老懷疑是因為

虞墨帶回來的那個人長的和沈逸略有相像的關(guān)系，如果是這樣，見虞墨貼著窗戶玻璃一

直看向病房里面，周樹青忍不住問他，“上個星期你帶回來那個人”，還在猶豫怎么問比

較合適，結(jié)果虞墨聽見聲音轉(zhuǎn)過來問了一句，“誰?。俊?/br>
“???????”是壓根不記得的，或者根本沒注意到對方和沈逸略有相似？總之不管這些，周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