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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長得是像!” “這是小玲瓏他爹?咋長得沒小玲瓏好看呢?” 旁邊立刻有人啐了一口:“他是長得不咋地,但比你好看!你見過幾個有咱玲瓏好看的小孩?” 這倒也是,得虧玲瓏是個男孩,否則梁山鎮(zhèn)一枝花的名號非他莫屬。 時隔多年,鄭良俊再次回到這個生養(yǎng)他的小鎮(zhèn),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他走在熟悉的小路上,對這里卻沒有絲毫眷戀與歸屬感。他曾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這里,卻又陰錯陽差地必須回來,就好像他拼命想要告別的過去,是無法斬斷的,他再怎么催眠自己是高貴的城里人,也無法改變自己曾在梁山鎮(zhèn)土生土長的事實。 吉普車停在棺材鋪門口,棺材鋪不吉利,平日是不開門的,要是有上門客,在門上拍三下,里頭的人就知道這是有客上門。 在來之前鄭良俊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無論他的兒子變成什么模樣,是否如這些刁民一樣粗俗不堪,他都要保持自己的風(fēng)度,最好是能夠說服他,跟自己搬到惠城去。 結(jié)果門卻沒開。 鄭良俊臉色難看,半晌,他按照規(guī)矩拍了三下,這下門從里面打開了,出現(xiàn)個穿著藍色傳統(tǒng)布衣的漂亮少年,上下打量他一番,問:“家里死人了?” 鄭良?。骸啊沂悄惆?!” 玲瓏反手就要把門關(guān)上,鄭良俊趕緊伸手抵住門,他順著門縫已經(jīng)瞧見了里頭擺滿的棺材,身上的雞皮疙瘩簡直都止不住,說實話他壓根不想進去,他習(xí)慣了明亮整潔的辦公室,這種陰森恐怖的環(huán)境,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別關(guān)門,我這次來是想帶你走的!” 玲瓏不知道他哪來那么大臉,翻了個白眼:“帶我走不可能,帶個棺材走倒是行,拿回去裝你自己吧,看在你是老鄉(xiāng)的份上,我給你打個八八折。” 鄭良俊險些沒叫這小混蛋氣死,他咬牙切齒道:“你外公剛死,你一個小孩怎么開店?到現(xiàn)在你都沒讀過書吧?留在這小鎮(zhèn)上能有什么前途?還不如跟我去城里!” 玲瓏想了想,突然撒開手,鄭良俊還跟他抵門呢!玲瓏一撒手,他一個踉蹌沒站穩(wěn),一股腦栽進門里去,正巧撲在一副棺材上,抬頭臉還正對著玲瓏外公與娘親的牌位。 “哦,原來你喜歡這種款式啊?!绷岘囌f,“你死了我給你弄一個?!?/br> 鄭良俊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兒子! 可他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如果不是要用到玲瓏,他怎么可能愿意回來!他在惠城事業(yè)有成嬌妻愛子,何必回來受氣! 也許在其他人眼中,他是忘恩負(fù)義,可鄭良俊不覺得自己有錯,他本來就不喜歡梁山鎮(zhèn),不喜歡這家總是陰森森的棺材鋪,更不喜歡那個總是用依賴?yán)p綿眼光看他的女人! 得虧玲瓏不知道他在想啥,要是知道,指定問他一句,你不喜歡你還睡?你嘴上不喜歡,下面的雞兒倒是挺誠實。 典型的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 怎么說也是外公把他養(yǎng)大的,沒有外公能有鄭良俊的今天?他出去讀書是誰給的錢?他在梁山鎮(zhèn)的時候,除了一些流言蜚語外,吃過什么苦?現(xiàn)在搞得好像是別人錯待他一樣,臉皮比城墻根都要厚。 “總之你不能一個人在這兒生活,跟我去惠城,我會送你去上學(xué),你會有個好前程?!?/br> 鄭良俊拼了命才沒有在玲瓏面前發(fā)火,而是扮演一位和顏悅色的好爸爸,看得出來他一點都不喜歡自己,可別跟玲瓏說是什么身為父親的責(zé)任感——真有這份心,也不至于十五年對他不聞不問,這人必然另有所圖。 他瞇著眼睛:“我要是不跟你走呢?” “你不跟我走也得走?!编嵙伎⌒ζ饋恚孟窳岘噯柫耸裁从薮赖膯栴},他暗示著向后看了一眼,原來他并不是一個人來的,吉普車?yán)镞€有兩個彪形大漢,正氣勢洶洶地盯著玲瓏,大有他不聽鄭良俊話,就把他給綁起來帶走的意思。 出乎意料的,玲瓏沒有反抗,而是攤攤手:“那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的邀請我,那我也不好意思拒絕。不過,我得把它帶上?!?/br> “什……?。。?!” 鄭良俊剛想問一句什么,就被猛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綠油油眼珠給嚇了一跳!棺材鋪里光線陰暗,黑貓的眼睛格外恐怖,嚇得他一個趔趄沒站穩(wěn),一屁股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玲瓏卻因此哈哈大笑起來,胖貓好像也察覺到了主人的開心,跟著喵嗷喵嗷的叫。 鄭良俊丟臉又丟份兒,更是忍不住咬牙,這個邪門兒的小混蛋! 一時間他也有些拿不準(zhǔn),把這小混蛋接到惠城是好是壞。 玲瓏笑瞇瞇地,既然鄭良俊一片誠心,他當(dāng)然不能辜負(fù)親愛的爸爸,但愿到最后鄭良俊不會后悔,因為他可不像娘那樣溫柔,也不像外公那樣寬容。 他這人啊,心眼比針尖兒都小,旁人對他好,他不一定全部回報,可旁人對他不好,他絕對是要千百倍奉還的。 也沒什么東西收拾,鄭良俊連一秒鐘都不樂意在棺材鋪里多待,寧可在車上等著,可他又怕玲瓏偷跑,只好跟著看他收拾,玲瓏收拾啥他都看不順眼,外公給玲瓏買的衣服鞋子都是老款式,鄭良俊是典型的西式服裝擁護者,可他怕說多了玲瓏又開始犯渾,只好忍著,最后他要求玲瓏把胖貓給裝到籠子里,被玲瓏嚴(yán)詞拒絕。 “這是我的小伙伴,我寧可把你裝到籠子里也要給它自由!” 氣得鄭良俊胸口瘋狂起伏,小兔崽子,他是他爹! 玲瓏把棺材鋪的門給鎖上,走的時候還跟街坊鄰居打招呼:“放心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鄭良俊金絲眼鏡下的眼睛里,一抹精光一閃而過。 回來? 怕是這輩子都難以回來了。 從梁山鎮(zhèn)到惠城,光是開車就要三四天,一路上鄭良俊險些被玲瓏折騰去了半條命,他是吃東西要挑、喝水要挑,反正就是干什么都要挑! 到達惠城的當(dāng)天,鄭良俊就先帶玲瓏去了一家新開不久的西式服裝店,要給他來個改頭換面。 本來就是粉雕玉琢的小少年,因為年紀(jì)小,還有種雌雄莫辯的美,五官精致又有棱角,換上白襯衫小西裝,那簡直跟畫里的人一模一樣!哪怕是鄭良俊都有些看呆了,他可真沒想過,以自己跟鄉(xiāng)下妻子的長相,能生出這么好看的兒子來! 可惜啊,好看是好看,那張嘴一張就總是氣得人吐血。 鄭良俊家是一棟矗立在市中心的三層小洋樓,可見鄭良俊日子過得是真不錯,光看這條件,玲瓏實在想不明白這人為啥一定要把自己從鄉(xiāng)下帶出來。外公生前曾經(jīng)叮囑過他,做術(shù)士,最忌諱心中戾氣過大,那樣便很容易走上歪魔邪道,人要堅持自己的本心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