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值。她爹媽拿到那五百塊錢時特別不敢置信，就這么個不值錢的丫頭片子，居然能賣五百塊!

    “我要回去?！绷岘囈蛔忠痪涞卣f。“我怎么能不回去呢？”

    晉遇看起來并不是個簡單的醫(yī)生，他的穿著打扮氣質(zhì)家教都說明了他家境優(yōu)越，光是他手腕上那支表，玲瓏是不大懂這個世界的牌子，可絕對不便宜，光看起來就貴重得很。她翻閱了自己的記憶，李子易也有類似的一塊表，每天擦的干干凈凈，非常有排面。

    晉遇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說服她。

    玲瓏突然沖他笑了，全然不是先前有保姆在時那膽小怕事的模樣，晉遇甚至從她眼睛里看到了惡意，她用甜蜜的語氣跟他說：“我得回去，才能把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千百倍地奉還給他們?！?/br>
    他一聽，還以為她要做傻事，立刻阻止：“你還小，不要做會讓自己后悔的事，你還有未來，知道嗎？如果你害怕陌生人，那么我們報警之后，我?guī)慊匚壹液貌缓茫课腋改敢恢焙芟胍獋€女兒，我這些年工作忙幾乎不歸家，他們是很好很好的人，一定會妥善照顧你——”

    一根細(xì)細(xì)的食指點住他的薄唇，制止他繼續(xù)往下說，小小的少女遍體鱗傷面目不清，卻有著令人心驚的魄力。“等我解決完了這些事，再來找你談戀愛。”

    晉遇：？

    他是搞不懂怎么話題突然就跳到這里了，且少女這么小，他怎么可能會想要跟她談戀愛？他今年都二十八了！足足比她大了一輪！

    不過任由他百般阻止，玲瓏身體稍微恢復(fù)了一些后還是堅持要回去，保姆聽說她能回去了也松了口氣，晉遇留不住她，她又不許他報警不許他插手，他實在是擔(dān)心，就悄悄給她買了個手機(jī)，存了自己的號碼，叮囑她如果有事一定要立刻打電話給她。

    還沒消腫的小豬頭臉對他彎起了眼睛，揮揮手，一瘸一拐地被保姆攙扶著走了，晉遇站在醫(yī)院門口，看著玲瓏上了車，站了好一會兒，直到有人跟他搭訕，他才轉(zhuǎn)身回院里去。

    經(jīng)過住院部一樓的時候，看到幾個身穿病服的小朋友圍繞著花圃玩耍，腳邊一地被掐斷的花，脆弱又死寂地倒在地面，就像那個少女。

    他走過去，蹲下來跟孩子說話，孩子們很喜歡這個給他們糖吃又很溫柔的叔叔，乖乖松開了手不再蹂躪可憐的花。

    就讓它們自由生長吧，晉遇想。

    真是可惜，忘記在她走之前，給她一顆糖了。

    玲瓏坐在車?yán)锏椭^，耳邊是保姆絮絮叨叨的叮囑，無非就是勸她要聽話要乖巧，先生太太說什么她就做什么，怎么說李家也給了她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把她從貧瘠的山溝溝里接到大城市過好日子，吃飽穿暖，她得感恩，不能生出什么壞心思。又說太太只是嘴巴壞，其實這次也挺后悔下手這么重的，但誰叫她叫喊的那么大聲呢？

    聲音小一點，他們就不會打她太重了。

    玲瓏憋著一股氣，聽這保姆說個沒完，她當(dāng)然沒想過要這保姆救自己，保姆沒這個能力，偶爾給她塞點吃的就很不錯了?？墒恰鞘侨o少女的又不是給她的，她實在是很煩這種嘴巴沒完的人類??！

    “啪”的一聲，保姆捂住了臉，她覺得自己半張臉都要麻了，張嘴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說不出，口水不受控制地掉下來……

    “你真的是太聒噪了?！绷岘嚾崛岬卣f，“我還受著傷呢，不要再吵我了，好嗎？”

    保姆眼神驚恐，還帶著憤怒跟悔恨，當(dāng)然不是悔恨沒有幫助少女，而是悔恨自己為什么曾經(jīng)那么好心，早知道是這個無情無義的人，讓她自生自滅就好了！

    玲瓏沒再搭理她，耳根清凈后她就閉著眼睛假寐，等到了李家，她下了車，身上還穿著醫(yī)院的病服，整個人瘦瘦小小的，一陣風(fēng)都能把她給吹跑，實在是太無害太柔弱了——這是每個看到她的人的想法。

    她安安靜靜地走了進(jìn)去，李家人可不會專程等她，她沒那個地位，于是她又被送回了逼仄窄小的雜物間，里頭沒有任何變化，包括床上、墻上、地上那些已經(jīng)干涸的血液。

    這么小的一個人類，身上怎么會有那么多的血呢？龍女想。

    她的手指一一撫過這間小房，每一處都?xì)埩糁倥臍庀ⅲ赡鄣撵`魂興許還不懂什么是死亡什么是悲傷，但她的思想她的情感，都化作淡淡的水霧，附著于這破舊的鐵床、斑駁的墻壁還有坑洼不平的地面。這間小屋就像是一個牢籠，將她逝去的靈魂鎖在里頭，不需要鎖鏈，不需要束縛，少女也不會離開。

    因為她已習(xí)慣，她已覺得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世界就是這伸開雙臂就能觸摸的墻壁，世界就是她每天晚上都能感受到的疼，她生在這個世界，理應(yīng)過這樣的日子。

    玲瓏呼出一口氣，身體還是殘破不全的，但沒有人會想著送點熱水來給她吃藥——藥在保姆那兒，玲瓏甩了她一個耳光，她恐怕是不想再“發(fā)善心”，甚至想要報復(fù)一下這個“白眼狼”，把藥扣住了。

    進(jìn)來的時候玲瓏已經(jīng)打量過李家別墅，四層復(fù)式，富麗堂皇，隨處可見的奢侈品與古董，可見家底深厚。但讓龍女覺得干凈的，居然只有這么一個小屋。

    她在小床上坐了下來，指尖從雙腳開始，一點一點往上，隨著她指尖拂過的地方，肌膚像是重獲新生，褪去所有青紫紅腫，新傷舊傷一并消失，只剩下嬌嫩潔白，一如這個靈魂本來的樣子。

    就連小豬頭臉也被她復(fù)原，少女自己也不知道應(yīng)該長成什么樣子，玲瓏覺得她應(yīng)該會喜歡漂亮一點吧，雖然瘦了點，不過沒關(guān)系，她會吃胖的。

    她在小屋內(nèi)坐了沒多久就無聊了，掏出未來戀愛對象給她買的手機(jī)，手機(jī)里有電話卡，還貼心地下好了許多APP，玲瓏打了兩個小時游戲，終于有人回來了。

    最先回來的是去喝下午茶的李太太，她一進(jìn)門就把包包遞給了上來迎接的保姆，細(xì)眉擰緊：“那小賤人回來了？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嗎？”

    保姆怕被責(zé)罵，就省去了那個英俊又危險的醫(yī)生，說沒有。李太太一聽，嗯了一聲，“我去洗個澡換個衣服，你把小賤人的房門給我鎖死！”

    她說完就上了樓，關(guān)上房門開始脫衣服，衣服一件一件墜地，李太太先是放了輕緩柔和的音樂，又朝浴缸里滴了兩滴玫瑰精油，舒適而享受地躺了下去。

    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長發(fā)，打盹中的李太太一驚，還沒看清是怎么回事，整個人就被按入滴了精油的洗澡水中，很快她就被迫喝了幾大口，又無法呼吸，面容憋得青紫，就在瞳孔開始渙散時，她又被拉出水面。剛大大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就由被按了下去，如此往復(fù)七八次，李太太已去了半條命，死亡的窒息感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