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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玲瓏的帶領(lǐng)之下簡直如入無人之境,那些來來回回巡邏的侍衛(wèi)們壓根兒就沒發(fā)現(xiàn)。 大長公主的駙馬,梁昭早就打探清楚了。世人皆知大長公主的駙馬有天人之姿, 滿腹琳瑯曾受先帝夸獎,可惜身體不好, 多年來深居簡出, 甚少有人見過他。 那是當然了, 駙馬可不會在外人面前顧及什么皇家的顏面,大長公主想拿他出風頭, 得到的只有他的鄙夷與厭惡,怎么可能給她撐場面。他認命地留在公主府給她當駙馬, 那是建立在他妻兒安全的前提上, 否則他就是死也不受這等屈辱。 二十年了啊……他在這個地方, 待了足足二十余年, 他都老了。 也不知哥兒跟姐兒長得如何了, 姐兒可嫁人了?哥兒還好么?還有他的妻子。他日日夜夜思念著他們, 卻又不能得到任何消息, 只每年大長公主會給他一樣妻兒的舊物,以此證明他們確實還安好。 深夜了,駙馬書房的燈還沒有熄。他睡眠不好,多年來容貌一如當年俊秀,只是眼角多了些皺紋,更顯俊朗出眾,大長公主如此癡纏迷戀于他,并不是沒有原因的。 駙馬放下筆,準備去歇了,結(jié)果一轉(zhuǎn)身卻看見兩個陌生人站在身前,他心中一驚,卻也并不害怕——他連死都不怕,還能怕什么?真要是就這么死了,倒也不失為一種福氣。 梁昭真沒想到能進來,他看到駙馬轉(zhuǎn)身,就說不出話了。 記憶中的父親已經(jīng)是多年前,可自己卻不再是撒嬌耍賴的孩子,而是背負了血海深仇的人。 “你們……是誰?深更半夜擅闖公主府,很危險的。”駙馬輕聲說,“快些走,別叫人發(fā)現(xiàn)了?!?/br> 他越過這二人,毫不在意的將自己的脊背袒露在他們面前,也不在意這如果是想殺他的人,這個姿勢剛剛好。 梁昭的唇抖了抖,玲瓏踮起腳尖親了他的薄唇一下,“我出去看著,免得有人靠近,你們倆好好說說話,不要吵起來,心平氣和,知道嗎?” 等到玲瓏出去,梁昭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父親!” 駙馬正端起茶杯,聽到梁昭這一聲父親,他的茶杯當啷一聲摔在了地上,因為鋪著地毯,所以茶杯完好,可里頭的茶水卻灑了一地,迅速將地毯沁濕。駙馬聲音顫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這世上他就兩個孩子,能叫他父親的只有……“你、你是誰?!” “我是承簡,父親,我是承簡?!绷赫阎刂乜牧藘蓚€頭,雙手握成拳,眼淚流了下來。 承簡……承簡! 駙馬像是發(fā)了瘋一樣撲過來,跪倒在地去扶梁昭,捧著他的臉左看右看的端詳,淚水不停?!俺泻單覂骸?、你怎地長成這副模樣!你娘,你jiejie可好?這些年你們可好?有沒有被欺負?吃的好不好,穿的好不好?你jiejie可許了人家?你娘,你娘她可還好?” 梁昭聽他啼血聲聲,哪里還說得出半個字,他閉上眼,反手抓住父親的雙手,“我們都死了,父親,我們都死了!” 駙馬如遭雷擊,再說不出話來。 玲瓏坐在屋頂上眺望遠方,在心里感慨公主府就是氣派,真是梁府沒法兒比的,以后她也想住進來,感覺又威風又舒服,還有很多人伺候。不過屋里動靜是不是太大了,要不是她在這兒早被人發(fā)現(xiàn)了,那兩人抱頭痛哭就算了,能不能哭的小點聲,吵死了。 不過……看在他們那么慘的份兒上,她就勉強包容一下。玲瓏百無聊賴的掀瓦片玩,這個大長公主對駙馬還真是一往情深,將先帝留給她的暗衛(wèi)都派來看守——啊呸,保護駙馬,足以見她對駙馬執(zhí)念之深,只可惜她騙了駙馬這么多年,得知真相的這個男人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再加上梁昭,這父子倆強強聯(lián)手,哪里還有大長公主的活路。 她當初也沒有給駙馬妻兒一條活路,說白了都是天理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 待到梁昭發(fā)出信號表示已經(jīng)談完,玲瓏這才跳下屋頂進屋去,駙馬跟梁昭的眼睛都又紅又腫,看起來是哭過了,這會兒兩人眼里都閃現(xiàn)著陰冷的光,雖然容貌不同,各有俊秀,可只看眼神,就讓人覺得這絕對是父子。 “我兒多虧你照料?!瘪€馬感激地對玲瓏說,他從聽到妻兒的死訊后就很冷靜,冷靜地讓梁昭感覺到不安?!叭蘸笠惨闊┠懔?,若是他不疼你敬你,你只管揍他,我與他母親都向著你?!?/br> “父親是準備做什么啊?!绷岘嚨貑??!半y道是要跟大長公主同歸于盡嗎?那太愚蠢了,而且也太便宜她了?!?/br> “父親!”梁昭震怒。“你答應(yīng)我,要與我聯(lián)手的!我決不許她就這樣死了!” 死的干脆利落也是一種幸福。 駙馬搖搖頭:“你們誤會了,我不會輕易尋死,我還沒看到仇人被碎尸萬段,自己怎么能死呢?”大長公主手上還有一支軍隊,那是先帝留給她的,正是因為那支軍隊,她才能在京城橫著走,駙馬若殺了她,軍隊就會屬于魏平,他不會這樣便宜他們?!拔抑皇怯X得兒媳辛苦,所以說一聲?!?/br> 玲瓏似笑非笑:“若是這樣當然是最好了?!?/br> 梁昭多年后再見父親,走的時候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駙馬笑著送他們離開,轉(zhuǎn)過身關(guān)了門,面露陰狠之色,只是他知道有人看管著他,所以這份傷心并不能表露出來,方才有兒媳在,隔絕了那些人,可現(xiàn)在沒了。 他像往常一樣吹了燈上床,被子往上一拉遮住頭,駙馬死死咬著被子,這會兒才是真的徹底絕望,心如死灰。多年來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就是妻兒,只要一想到女兒會長得跟妻子一般美麗,兒子長大成人成家立業(yè),他心中就滿是幸福,覺得這樣的日子再過個幾十年也能熬得住,只要他們過得好,怎樣都行,自己自由與否并不重要。 每年到了大長公主拿信物來的那天,就是駙馬一年之中最開心的一日。 可承簡卻說:大長公主殺害母親跟jiejie后,派人去了老家,將兩家人盡數(shù)滅門,搜刮走了一切金銀珠寶以及手書信札。駙馬每年見到的舊物,不過是當年被拿走的那些。 每年送一樣,至少能送到駙馬老死。 世上怎有這等心如蛇蝎之人!駙馬恨毒了大長公主,他本不是什么逆來順受之人,這么多年對大長公主更是厭惡到了骨子里,他無時無刻不在做夢能夠回到妻兒身邊,也無時無刻不在后悔當年為何要遠上京城,遇到大長公主這么個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 他不會善罷甘休的,他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他的妻子,他的女兒,他的兒子,都永遠留在了二十年前。承簡那孩子,吃了多少苦!親眼見著母親與jiejie的悲劇,大火燒傷他的身體與臉,做了乞兒才回到老家,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家及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