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能營造對抗氛圍?！?/br>
他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說道：“他們覺得知道自己在玩弄什么。”

夏天和白敬安走進這片橙紅的光線，坐到沙發(fā)對面，動作穩(wěn)定，沒有絲毫疑問。

夏天說道：“怎么玩？”

小明科夫側(cè)了下頭，去看座席的角落。

“你們該先認識一下田小羅小姐，”他說，“戰(zhàn)神殿的管理員?！?/br>
另兩人轉(zhuǎn)頭去看，如非小明科夫提起，根本不會有注意到那里坐了人。她蜷在大廳最角落的陰影里，梳著兩條麻花辮，一派上城人工造就的甜美長相，完全被一排排空蕩的座椅吞沒了。

她也看著夏天和白敬安，戰(zhàn)火般的光線遠遠在她瞳中燃燒，周圍閃爍的光點是無以計數(shù)縮小的顯示屏。她正一邊調(diào)集懸浮屏，一邊進行過程通訊，手指不停，沉穩(wěn)嫻熟，是個頂尖的黑客高手。

她側(cè)頭聽了一下，快速看了一眼沙發(fā)，說道：“堤蘭說‘謝了’。”

白敬安立刻意識到她說的是誰——何定流案子真正的兇手。

之前他在警局時查過，這位堤蘭小姐是現(xiàn)在世界上最頂尖的黑客之一，出身于防衛(wèi)部，曾是刑天集團程序開發(fā)部的一員。

大約在三年前，刑天集團為了一樁合同，在自己辦工大樓中釋放了鬼歌Ⅲ型病毒。

——這是一種加了補丁的類喪尸病毒，感染者變成喪尸不說，還會發(fā)出鬼哭一般的聲音，凄慘尖利，宛如噩夢。浮金電視臺趁機狂歡了一番。

這場“意外”死亡人數(shù)超過兩百，其中包括意外出現(xiàn)在該區(qū)的幾個程序員，他們都是堤蘭小組里的人。她一手挑的。

刑天集團對外聲稱起因是一場商業(yè)盜竊案，還把事兒栽到幾個死亡的程序員身上，并拒付賠償金。

當時的媒體進行了一番驚悚的報道、炒作和哭天搶地之后，版面便全數(shù)讓位給了197屆殺戮秀，這件事也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現(xiàn)在再看，此事結(jié)局皆大歡喜：刑天集團基因部的鬼歌Ⅲ因此到了浮金電視臺的青睞，出了大價錢購買，并在198屆殺戮秀上投入使用。199屆第二輪時，白敬安還曾見過這款病毒的影子。

所有人都賺到了錢，刑天集團除了意外死了幾個程序員——還沒付賠償金——沒什么大損失。

當然了，還死了兩百多個下級保安，對這樣的大集團，這點事不值一提。

白敬安一眼就能看出這套把戲——產(chǎn)品效果示范、給對方法務(wù)增加壓力以達到想要的成交價格。往死人身上潑臟水好省錢。

在上城司空見慣，教科書般的套路。

但這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滿意。他搜尋網(wǎng)上的信息，在沉底的視頻中看到那個帶著硅條耳環(huán)、氣勢十足的女人，她憔悴不堪，毫無形象地朝著刑天集團的CEO大叫：“你們會付出代價的！”

那人笑起來，離開大廳繼續(xù)和同事說話，這種威脅犯不著當真，上城這種事太多了。

但堤蘭小姐可不是說著玩玩。

她甚至不會只找出兇手來，她會找到所有和這場屠殺有牽連的人。

——在殺死何定流之前，警方認為她至少殺過五個人了，包括那位微笑的CEO。不過她專業(yè)技巧頂尖，警方找不著證據(jù)，拘留了她一段時間，后來又放了。

事到如今，所有的罪名都栽到了反抗軍頭上。

當然應(yīng)該是反抗軍，否則誰會有如此的耐心、冷酷和破釜沉舟的決定去殺死這樣的大人物呢。

兇手倒是無事一身輕了，白敬安很確定她不會停手。

“不客氣。”白敬安朝田小羅說。

“我們很樂意行這個方便?！毕奶煺f。

他們的周圍，大廳四處可見反抗軍的Logo裝飾，和反抗軍毫無關(guān)系——說真的，誰會去給暴動設(shè)計Logo啊——多半是上城哪個記者弄出來的。

但出自誰手并不重要，信念需要找到承載，知道從哪里開始燃燒。

“浮空城是個金錢養(yǎng)育的龐然大物，沒有理性，沒有良心，沒有心臟，”小明科夫說，“它只會盲目滋長?！?/br>
他靠在沙發(fā)上，一副在聊打怪游戲的表情。

“你毀掉任何一塊，對它都沒有意義?！彼f，“但如果讓它快速膨脹。就像氣球，最后——”

他雙手分開，越來越大。

“嘭！”

白敬安和夏天不久前剛剛討論過“玩場大的”這件事。

他知道，上城背負的腐尸與幽靈堆積如山，他們很快也會成為其中之一的。但他們不會順從地走進地獄，死都會從那龐大的黑暗中撕下一塊，帶進焚燒爐中。

他們討論計劃，修正方向，補充細節(jié)，白敬安計算著機率——不是活著的，而是能對這個地獄造成多大的破壞。

他們會給那些雜種搞出個大動靜的。他喜歡大動靜。

而無論如何，這次他和夏天都會在一塊兒。

白敬安和夏天折騰了一整天，半夜才回到住的房子。

他困得不行，洗了個澡就趴在床上爬不起來了，公司大約想在最后一段時間集中把他倆的商業(yè)價值壓榨殆盡。

他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做了個夢。

夢到的是下城，他沒看清周圍的景色，但是很確定。

一定是他還很年輕時的事，鋼鐵的天穹壓在頭頂，但他胸中燒著熱烈的火，這火焰讓他覺得很安全，他還那么年輕，隨時會去做什么大事。

但夢里他在和某個人接吻。

嬉戲般的親吻，對方咬了他的舌尖，他咬回去，他們唇舌交纏，十分放松，有很長的時間慢慢玩這個游戲。

那人的唇舌帶著甜味，說不準是什么，讓他想嘗到更多。

他一手插進對方的長發(fā)中，揪緊，吻得更深，那人呼吸急促起來，親吻仿佛火線，把身體里更大的火勾`引出來——

他突然意識到那甜味是什么。

水果糖。

夏天！

白敬安猛地清醒過來。

他躺在床上，心跳很快，夢里那種……被挑起興致的感覺還留在身上。

他深呼吸，努力把這夢從腦袋里掃出去，還有夢中自己驚慌后退時一瞬間看到的那張面孔：他的戰(zhàn)友長發(fā)散著，嘴唇微微張開，眼瞳幾乎是漆黑的，燃燒著欲望，你會為了滿足他去做任何事，不管是毀滅世界還是別的什么……

夠了，他對自己說，現(xiàn)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這輩子都不該再想這個。

他到現(xiàn)在也無法去回憶嘉賓秀的事，想起來就極度屈辱，怒不可遏。但他卻又再也無法忘記夏天親吻起來的感覺了——甜的，有他之前吃過的那顆桔子水果糖的味道。

他大腦里某個部分肯定曾愚蠢地想過，如果有一天夏天放松、愉快、真的想要，那么親吻來大概就是這樣。

慵懶、舒適、放